宋安然問道:“幾位皇子,你最看重哪一個?你認為誰有大才?”

蕭訓今日來找顏宓,宋安然卻不會想當然的認為顏宓一定會支援蕭訓。相信蕭訓也明白其中的道理。想要讓人支援他奪權上位,就得拿出相應的能力和實力。

宋安然只是好奇,顏宓的眼光同她是不是一樣、如果顏宓打算支援別的皇子上位,那麼她同蕭訓之間的合作,就需要再斟酌斟酌。

顏宓沉默了片刻,才說道:“目前不好說。人是會變得。以前他們只是王府公子,即便有野心,野心也有限。如今他們搖身一變成為皇子,野心已經膨脹數倍。

誰都不知道,野心膨脹後,他們的性情會不會跟著改變。所以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靜觀其變,多次試探,確定了幾位皇子的性情之後,方能做決定。”

宋安然暗自點頭,顏宓的辦法極為穩重。他身為國公府世子,做出這樣的決定也是對的。

國公府家大業大人口眾多,顏宓身為下任家主,考慮事情的時候自然要穩重,以家族利益出發。如此,才是合格的繼承人。

宋安然又說道:“蕭訓身為嫡長子,可是我看陛下對他並無多少偏愛,而且陛下也沒有流露出立太子的想法。如此一來,蕭訓的嫡長子身份並不能佔到多少好處。長此以往,說不定還會引來陛下的厭惡。”

“你認為陛下討厭蕭訓?”顏宓奇怪地問道。

宋安然抿唇一笑,“我可沒這麼說。我的意思是陛下似乎不喜蕭訓,但是也不至於討厭他。待他和別的皇子沒多少區別。眼看他嫡長的身份在陛下跟前討不到好處,不知道朝中眾臣會怎麼猜忌這對天家父子。”

“哈哈……”

顏宓突然放聲大笑,宋安然頓感好奇。

她推著顏宓,“你笑什麼,我說錯了嗎?”

“沒有。好安然,你可真聰明。不過你一定想不到,這種情況是陛下故意為之。”顏宓神秘兮兮地對宋安然說道。

宋安然心頭大驚,“陛下故意做出對蕭訓不喜的態度,這是為什麼?難道陛下不擔心眾臣的猜忌,不擔心此舉會毀了蕭訓?莫非陛下心裡頭對蕭訓有偏見。”

顏宓挑眉一笑,說道:“陛下不想立東宮,這個你知道吧。”

宋安然點頭。要是元康帝有立東宮的意思,早該在登基之初就會召重臣商議。

顏宓繼續說道:“陛下不想立東宮,又沒辦法攔住所有朝臣,不讓朝臣上表請立太子。而且朝臣們上表請立太子,多半都會提到嫡長二字,言下之意自然是要讓陛下遵循立嫡長的規矩。

這般情況下,陛下但凡對蕭訓做出一點親近表態,就會引來朝臣們的諸多猜測,以為陛下有意立蕭訓為太子。一旦朝臣們有了這個想法,後面的麻煩事將數不勝數。

陛下為了杜絕朝臣胡亂猜疑,又為了堵住朝臣們的嘴,乾脆遠著蕭訓,待他如同別的皇子一樣,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如此一來,朝臣們猜不透陛下的心意,自然不敢胡亂說話。”

宋安然看著顏宓,眼波流轉,說道:“朝臣們都猜不透陛下的心意,大郎又怎麼就猜透了陛下的心意?莫非大郎是陛下肚子裡的蛔蟲。”

“你將我比作蛔蟲,豈不是嫌我噁心。”顏宓開著玩笑。

宋安然悶聲一笑,“只是一個比方,你還真在意上了。先不說我的比方恰不恰當,你先說你是怎麼猜出陛下的心意。若是不說,今晚就不能上床睡覺。”

顏宓聞言,先是在宋安然的臉頰上輕啄一下,然後才說道:“陛下的心思說難猜,的確很難猜。說好猜,也的確好猜。只要知道陛下暫時沒有立東宮的意思,陛下的舉動就有了解釋。我能猜到陛下的心思,無外乎四個字,就是設身處地。如果我處在那個位置上,我會怎麼做?”

顏宓盯著宋安然,眼中有駭人的光芒閃過。

宋安然心頭一驚,驀地握住顏宓的手掌。顏宓將自己代入帝王的身份,莫非顏宓有造反稱帝的‘雄心壯志’。

這是一個極為危險的話題,宋安然不想開啟這個話題。

而且宋安然心裡面此刻也是矛盾的。她喜歡有上進心的人,無論男女。自家的老公,當然也要有上進心。所以宋安然絕沒有同顏宓丟下身份,退隱山林的想法。更不會有悔教夫婿覓封侯的感慨。

人生在世,短短百年,庸庸碌碌一輩子,豈不是浪費了大好年華,浪費了一次寶貴的生命。

在宋安然看來,人生在世,就該力爭上游。無論成敗,至少都不會後悔。

顏宓要爭,她就陪著顏宓爭。顏宓要搶,她就在旁邊遞刀子。

可是這個爭搶,一直限於朝堂,限於國公府。絕對沒有上升到造反稱帝的地步。

如今隱約窺探到顏宓的一點野心,宋安然心頭起伏不定,實在是因為沒想到,她是要繼續支援還是該保留態度。

話題太危險,乾脆拋開不談。

現在只說朝堂,只說元康帝以及幾位皇子。至於顏宓的野心,或許等宋安然想明白了,有了決定之後,宋安然才會找顏宓做一次深談。

宋安然輕聲問顏宓,“你如果身處那個位置,你會怎麼做?”

宋安然語氣平靜,無絲毫異樣。似乎顏宓自我代入帝王身份這一舉動,並沒有影響到宋安然。

但是之前宋安然驀地握緊顏宓的手掌,已經暴露出宋安然心中的想法。

顏宓清楚這一點,宋安然也清楚這一點。兩個人都是聰明人,默契地避開了這個話題。

顏宓對宋安然說道:“我若是身在那個位置上,為了避免孩子們自相殘殺,我會立下一個期限,也會立下一道密詔。密詔真偽無需在意,作用只是在於震懾諸子,讓孩子們不敢肆意妄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