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丁辰在舒縣秣兵歷馬,準備攻打順勢東下的時候,建業城內的孫權已經陷入慌亂和迷茫之中。

濡須口水戰的慘敗,讓他徹底驚醒了,終於明白丁辰百戰百勝是有原因的,他即使預料到了丁辰會有陰謀,但是依然敗的如此之慘。

那支水軍是他所能調動的全部主力,雖然魯肅在東關又聚攏了萬餘殘兵敗將,勉強構成一道防線,而且他從防禦其他郡縣的軍兵之中強行徵調,應該還能徵來兩萬餘軍馬,可是他卻不得不承認,實力已經不足以抗衡丁辰麾下曹軍的事實。

更令他心焦的是,所謂兵敗如山倒,那些本土豪族見他失勢之後大多想要投降。

而此前抵抗意志最為堅決的槐泗武人集團,也因為周瑜的受傷而人心浮動。

在槐泗武人集團中,魯肅的威望自然遠遠比不上週瑜,甚至比不上程普,但魯肅卻是孫權任命的周瑜接班人。

議事廳內,大家又爭吵了起來……

“主公明鑑,”議郎張溫拱手慷慨激昂道:“如今曹軍主將丁辰囤積數萬大軍於舒縣,距離我建業不過兩百餘里,這中間僅隔著一道東關。

而鎮守東關之魯子敬麾下不過萬餘殘兵而已,守是守不住的,想來很快曹軍就會兵臨城下,還請主公早做打算吶。”

旁邊的張昭聽了,微微搖了搖頭,閉口不語。

這時候顧雍又站了起來。

顧雍此前跟隨孫權在濡須口前線,那一場大水戰之後,顧雍總算運氣好,逃得了一命。

“主公啊,”顧雍沉痛的道:“經濡須口一戰可見,那丁辰用兵,的確不遵循常理,即使子敬在東關佈防,可是如今我水軍戰船盡失,那長江天險完全控制在曹氏手中。

安知那丁辰不會派水軍沿江東下,繞過東關,直接攻打我建業?

還請主公提前佈防才是。”

此前孫權曾經砍桌子立誓,誰若再敢言投降,便如同那桌案。

如今所有人都不敢言降了,可大家卻是把困難擺在孫權面前。

雖沒有直說讓他投降,但句句都是在逼他投降。

這也就是以顧陸朱張為首的江東豪族集體態度,曹軍實在太強大,戰力也實在太強悍,江東已經守不住了,誰也不願意跟他孫家一起陪葬。

說到底,豪族投降了曹氏還是豪族,可以繼續享受錦衣玉食的生活,也可以選擇去新政權為官,並不比在孫權這裡差多少。

而孫權的待遇則是差的遠了。

割據江東,孫權就是掌握生殺大權的土皇帝,無人能夠管束。

投降了曹氏,有劉琮前車之鑑在那裡擺著,說是封侯,其實只能窩在許都府邸裡,不敢外出,不敢與人交往,唯恐惹來閒言閒語,過的跟囚徒也差不多。

這差距,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更何況劉琮是未戰之前便獻城投降,方得到那樣的待遇。

他孫權都跟曹氏打了那麼多仗,赤壁一戰差點要了曹操老命,曹操自然對他恨之入骨,能不能容下他實在是兩說。

“德謀,你怎麼看?”孫權的目光看向程普。

程普嘆息道:“末將自然謹遵主公諭令,不過……大都督如今病重,主公以子敬代理大都督之職,底下諸將頗有不服者,這恐怕會形成內耗,不利於防禦作戰。”

“大敵當前,難道這些固有成見,就不能放下麼?”孫權悲憤的道。

孫權知道以槐泗武人集團的態度,周瑜病了,自然是要程普來代理大都督,怎麼也輪不到魯肅。

可孫權是為了搞平衡,他覺得魯肅是一個江東本土豪族,與槐泗武人集團都能勉強接受的人物。

沒想到的是,槐泗集團也接受不了魯肅,產生了消極抵抗情緒,而本土豪族壓根兒就不想抵抗。

“難道你們不為病重的公瑾著想?”孫權憤然高聲道。

“誰說周某病重了?”這時候庭院裡突然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聲音。

眾人回頭一看,只見周瑜腰懸寶劍,神采奕奕的大踏步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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