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過了半個月,豫州百姓體熱之症盡數消散,即使還有許多沒有痊癒的,可那黃花蒿遍地可見,染病者可以慢慢自己醫治。

一場本來準備死上數百萬人的瘟疫,就這麼離奇的收場了。

關於這場瘟疫是上天對曹操不臣之舉懲罰的傳言,也很快煙消雲散。

而丞相府中,丁夫人曹節等染上瘟疫者,服用了蒿草水之後也日漸好轉。

曹操終於放下心來,回想起此前的狼狽,甚至與夫人生離死別,簡直恍若隔世。

這時候,突然曹純進來,拱手道:“兄長,丞相府外有許多鄉紳宿老帶人前來,說要向兄長感謝救命之恩,不知兄長見是不見?”

“不見了,”曹操知道,這些百姓跟前幾天逼他辭去丞相之位的,是同一批人。

可是這些人翻臉的如此之快,一轉眼又來感謝他了。

“就說老夫公務繁忙,讓子脩和子文代老夫去見吧,”曹操帶著開玩笑的口氣,看著丁夫人道:“老夫要跟夫人在一起,誰也不能把我們分開。”

丁夫人臉一紅道:“老夫老妻的,說出話怎這般肉麻,也不怕讓子和笑話。”

“子和是自家兄弟,有什麼可笑話的?”曹操反駁道。

這時候曹純站在旁邊感覺自己十分多餘,尷尬的笑了笑道:“兄長,那幫鄉紳您可以不見,但是叔父來了,您卻不能不見吧。”

“叔父來作甚?”曹操有些驚奇的問道。

他們口中的叔父,乃是長水校尉曹熾之弟,曹仁、曹純的親叔叔曹胤,自然也是曹操的從叔。

那曹胤乃是一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腐儒,此前在大漢朝做過謁者之類的小官,天下大亂之後便回到譙縣老家避禍。

後來曹氏發跡,他便來許都投奔。

曹操知道,這個叔父能力是沒有的,只醉心於讀書,對政事毫不關心,若安排到朝中為官,唯恐被人利用。

但是這叔父是曹氏宗族中輩分最高的,學問也好,所以曹操因地制宜,安排叔父做了曹氏族學的先生。

讓曹胤這個叔公,教授一眾侄孫讀書,正好合適。

只可惜,曹氏夏侯氏這一幫後生們,父親大都是武將,這些小孩子們身上都帶著彪悍的氣質,豈是那麼容易教的?

所以一幫孩童總把曹胤這叔公氣的火冒三丈。

曹純搖了搖頭道:“大概是學堂裡誰家後生又惹叔父生氣了,所以要找兄長訴苦吧。”

“叔父連一幫娃娃都鎮不住,這性情也太過於淳厚了吧,”曹操無奈的搖了搖頭,這時丁夫人在旁邊推了曹操一把道:“不管叔父為何前來,夫君總得去見,卻還在這裡待著作甚?”

曹操只好跟曹純來到前院的廳堂。

只見鬚髮皆白的曹胤正坐在主位上,手拄著柺杖,一副氣鼓鼓的樣子。

曹操連忙拱手道:“見過叔父!”

“你說什麼?”曹胤右手放在耳邊,大聲道。

曹操沒想到數月沒見,叔父竟然耳背成這樣,於是大聲道:“侄兒說,見過叔父。”

“啊,好!”曹胤點了點頭道:“孟德啊,咱們族學中那些後生,你叔父我是實在教不了了,我也歲數大了,若再教下去,早晚都會被他們氣死,所以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是誰家後生如此頑劣,敢把叔父氣成這樣?”曹操大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