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貴蠻橫的性格註定其不肯輕易服輸,哪怕騎兵衝擊不利,還是要重整隊形再次發起衝擊。

作為副將的麴演再也無法忍受,拉住阿貴勸道:“渠帥,即便欲再戰,亦非正面衝擊堂堂之陣。騎兵有速度之利,何不繞行一圈,尋敵薄弱之處。”

阿貴暴躁的心情聞言有所平復,調轉韁繩便欲領騎兵環繞敵陣,尋找陣型中的薄弱之處。

此時麴演牢牢抓住阿貴戰馬的韁繩。

都是在西涼久經戰陣的豪傑,對騎兵的作用再瞭解不過。

趁阿貴心情有所平復,麴演問道:“即便渠帥豪勇,以兩千鐵騎衝擊反覆,逼迫出步兵薄弱所在,擊潰當面之敵又若何?此並非關鍵之戰,並非擊破此數千賊軍,便可一馬平川,肆意劫掠。即便鐵騎奮命,擊潰此數千賊子,賊軍仍有萬餘大軍。彼時再無騎兵可用,渠帥欲如何戰勝敵軍?”

騎兵並非不能正面衝擊堂堂之陣。

事實上,在持續多年的西涼叛亂中,叛軍正是靠騎兵的一次次奮勇衝擊,才取得了如此輝煌的戰果。

靠步兵對壘,一群毫無紀律的西涼叛軍,即便數倍於漢軍,亦會被漢軍輕易擊潰。

西涼叛軍領袖就是憑騎兵人多勢眾的優勢,將漢軍圍困在野外,透過一次次衝擊鎖定了勝勢。

其中最著名的戰例便是圍攻蓋勳之戰。

當時羌族叛軍圍護羌校尉夏育於畜官,蓋勳與州郡合兵前往救援。至狐盤,為羌族叛軍所破。

蓋勳收餘眾百餘人,為魚麗之陳,做最後抵抗。

羌人精騎發動衝鋒,官兵死傷慘重,蓋勳身被三創,堅定不為所動,指著一棵大樹說:“必屍我於此。”

只是羌族首領覺得蓋勳乃賢人,殺之者負天,會遭天譴。不敢加害,獲勝後派騎兵送其返還漢陽郡。

凡此種種,皆是騎兵一方有巨大戰略優勢。用騎兵團團圍住敵軍步兵,能忍受騎兵衝擊步兵的巨大代價,以獲得最終勝利,在勝利中取嘗。

漢軍步兵主力覆滅於野外,羌族叛軍就可以盡情劫掠涼州郡縣。所收穫到的利益,遠遠超過騎兵死傷無數的代價。

但如今以兩千騎兵去衝撞敵軍四千列陣嚴整的步兵除了徒增傷亡,沒有任何意義。

阿貴不甘的怒吼,說道:“戰則復有可能轉敗為勝,不戰今日必敗無疑!”

一場戰敗,對羌、氐聯軍而言,完全無關痛癢。大軍已切斷關中聯軍糧道,若有耐心,可坐觀敵軍崩潰。

因而麴演勸慰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今日即便小敗一場亦無甚影響,待數日之後,取彼輩項上首級便是。”

可這只是麴演一廂情願的想法。對阿貴而言,自己誇下海口,欲引大軍將賊軍大卸八塊。卻首戰即敗,豈不成了眾人眼中笑話,還有何面目回去與眾人相處?

面對麴演的勸慰,阿貴完全不能接受,狂暴的扯回韁繩,對身後騎士大吼道:“勇士們,隨某衝鋒,以吾等之鐵騎,踏破這涼州河山!”

在鐵騎重整隊形的同時,馬騰軍中亦在調整陣型,堂堂之陣變得更加嚴整,更加鋒銳。

三個弓弩方陣被排程至前軍身後。

鐵騎洶湧的再次衝擊而來時,一片烏黑的箭雨激射而出。

十餘騎應箭而倒,倒下的戰馬使騎兵衝擊的陣型略顯凌亂,臨陣三發,足足有四十餘騎被射死、射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