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安含著金鑰匙出生,因父親名動天下,自己從小便是被人如此禮敬,並不覺此事與以往有何不同。

自以為大義凜然的回道:“若汝部戰敗,某卻不會手下留情。定斬首汝主傳送京師。”

王羽暗自好笑。有時名氣太大亦非好事。

就比如郭安此人,其秉性如何,處世之道早已為郡縣所知。

來此之前,其有何反應早被王羽所料道。

便見王羽佯裝做勃然大怒,質問道:“何故欺人至此?吾主與南部諸縣秋毫無犯,爾等卻舉眾來攻,事後亦斬盡殺絕!當真以為某等拼不得性命?”

聞其言,甚是委屈。

旁觀的豪強不由便有些動搖。難道孟縣賊子真無意南下?己等起兵,乃是杞人憂天?

郭安反駁道:“豈不聞秦朝故事?六國以地事秦,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後得一夕安寢。起視四境,而秦兵又至矣。卻與如今六縣處境何其相似?孟縣賊子今日攻祁縣,明日下大陵。吾等不聚義兵,年前則全境皆為賊子所有。”

此言又說得一眾豪強們紛紛頷首。若不能止孟縣賊勢,郡縣諸公日後能安享平寧?

王羽哈哈大笑:“何其荒謬!爾等舉兵攻某部大軍在前,卻言吾等意欲南侵?此乃賊喊捉賊!”

豪強內部畢竟不是鐵板一塊。

兵鋒還未指著自己的眉頭,大部分人都沒有緊迫感。紛紛暗思,孟縣賊子只攻大陵,與吾等南部士人有何關聯。卻要某等在這裡冒被焚為灰燼之風險,替彼輩守住城池。

明知王羽在故意狡辯,郭安便不與他在這裡計較。事實如對方所言,而對方又死不承認有南侵之想,自己亦無可奈何。

便呵斥道:“若無南侵之意,何故侵犯祁縣、大陵?吾等焉知賊子不會繼續南下?”

豪強們立即盯緊王羽,看他如何解釋。

正是孟縣大軍急攻大陵,才引得南部諸縣人人自危。主動聚集義兵北上。

若一切皆是誤會,那最好不過!省得無數人在這裡擔驚受怕。

王昶正是料定南部豪強僥倖心理,才向張瑞諫言。

彼輩一群心懷鬼胎之輩聚為一堂,若逼之過緊,對方便會抱成鐵板一塊,誓死抵抗。

是故孟縣不能太過剛強。

需留一絲希望與對方,只要環境寬鬆,對方內部就會產生矛盾糾紛。

自私自利的豪強如何願意冒著自己戰死的風險而為別人取利。

於是王羽解釋道:“吾主下祁縣乃是應祁縣百姓之請,護其周全,外御胡虜,內驅流寇。”

此言,居然無人可以辯駁。

所謂的祁縣百姓不就是你們王氏!還不是你們說什麼是什麼?

所謂的外御胡虜倒可一信,那內驅流寇是何名目?這太原最大賊寇不就是爾輩?有了爾等的確無其他流寇敢來祁縣,可爾等不一樣要被以賦稅之名劫掠大筆錢糧?

但王羽一個王氏族人都認可此事,的確容不得其他人置喙。

於是便有豪強問道:“那爾輩寇掠大陵是何故?”

王羽笑容真誠,信誓旦旦的說道:“此只為大陵鐵官。某主本意便是取大陵即止。某部流民甚多,急需大陵鐵官為吾等打造農具。”

說罷王羽一臉怒容,說道:“但汝等卻不由分說便舉眾數萬,意欲殺吾主而後快!欺人太甚!”

畢竟剛才郭安親口承認要將張瑞梟首,一時間眾豪強居然有些無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