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也頭是匈奴人對服賤役者的稱呼,也就是匈奴貴族的牧奴,北魏統一北方之後,將被征服地區的部分吐谷渾人、高句麗人、鮮卑人、匈奴人、高車人、柔然人、烏丸人、羌人、羯人、氐人、蠻人、奚人遷徙至六鎮及雲代地區,劃歸到牧奴一列,沿用了“費也頭”的賤稱。

破六韓拔陵舉兵之後,隸屬於沃野鎮下的數萬費也頭殺掉了牧苑中的官吏,加入了叛亂隊伍。

不過兩者舉兵的政治目的、性質不同,破六韓拔陵、破六韓孔雀、斛律金等豪帥是不滿於現有政治地位而舉兵叛亂,性質上屬於庶民地主反對中央士族當權派的鬥爭,和“義”字沒有半毛錢關係,本質上是統治階級內部鬥爭。

而万俟洛等數萬費也頭的舉兵,更為純粹,屬於壓迫群眾反抗民族壓迫的起義……

“滾木、礌石!”

見慣大場面的賀拔勝望著城下敵軍攀爬而上,有條不紊下達軍令。

城闕上方的魏軍士卒聞令,立時抬起從民房上拆下的滾木礌石,用力砸將下去。

“咔嚓!”一架雲梯被擊中,雲梯從高處折斷,梯上攀附的十餘人慘嚎著跌落下去,立時被壕溝中削尖的木槍刺穿。

西城城角上,東方白、東方老領兩百名馬隊士卒固守,東方白舉起一塊數十斤的巨石,砸向面前一架搭好的雲梯,巨石落下瞬間砸翻一串敵軍,當先一人被砸得血肉模糊,當場去世,至死都沒能發出一聲哀嚎,緊接著,接二連三的巨石砸向城下,慘叫聲此起彼伏。

然而戰況卻不容樂觀,縱然守軍將士滾木、礌石不斷向下砸,叛軍依然是死戰不退,因為從被選為先登的一刻,各人的性命就不屬於自己了。

不消片刻,十餘名身手矯健的叛軍士卒閃轉騰挪,避開箭矢、滾木登上城垣,不過他們並沒有“受封萬戶侯”的氣運,直接被早有準備的守軍士卒刺翻在地。

真正的戰鬥遠沒有影視劇表現得那般花裡胡哨,大多時候,一個“砍”,一個“刺”,基本上就能將十八般武藝包圓。

東方白麾下士卒都是馬隊出身,大都使用長兵,以二人為一組攻敵一人,一人擋開敵人手中兵刃,另一人尋機刺敵要害。

如此一來,叛軍之中縱然有武藝高強之人,也是飲恨疆場,兩根長矛不間斷地從兩個方向刺來,敵軍往往擋不了三五下。

不過這股敵軍的戰鬥意志卻是異常堅韌,對朝廷的滔天恨意讓他們忘卻生死,奮力拼殺,想想也是:祖祖輩輩、世世代代為奴,任權貴打殺,這可不是一年兩年的積怨,這是超過百年的積怨。

現在掌握力量,哪有不報復朝廷的道理。

任城闕上刀劈矛捅,雲梯上血肉橫飛,城下叛軍始終巍然不動,戰鬥漸漸進入白熱化,城闕上,叛軍先登隊伍已經全面湧上,每一架雲梯前都有數十名魏軍在和叛軍激戰。

在西城角的一座雲梯前,東方白早已殺紅了眼,此刻他正率領百餘名士卒在和洶湧而上的敵軍激戰。

敵人是費也頭部族中的精銳士卒,個個體格高大,身軀粗壯如牛,手執盾牌,揮動長短兵刃如臂指使,悍勇異常。

“賊寇不知死活!”東方老連斬六人之後,換口氣怒喝一聲。

東方白揮槊雷霆一擊,砸落一名叛軍士卒舞起的兵刃,隊副曲珍拔刀刺入敵人腹部,而後補上一腳,將刺個對穿的屍體蹬落城下。

恰在此時,一名滿面虯髯、腰帶十圍的叛軍將領越上城角西面,只見此人手中一柄梨花開山斧,舞得虎虎生風,數十杆刺來的長矛被他用蠻力盪開……

守軍陣線瞬間被撕開一個缺口,越來越多的叛軍士卒踏著同伴屍骨湧上,匯聚到此人身後。

“不好!”東方白疾呼一聲,提槊直取敵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