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昏暗林間,剝皮割肉輕響著,一張帶血的皮毛揭下捲成長筒狀系在腰後,昏暗裡,一個侍衛擦了擦手上血跡,將鮮血淋淋的一大塊鹿肉拿去前方林子深處。

大青巖下,有著微微火光,侍衛進來時,裡面躲著十多個狼狽的女子,擠在潮溼的地上,其中的老婦人被拱衛在中間,精神還算好,捏著柺杖憤憤不平的罵上兩聲。

“這些該死的賊,等我兒知曉,絕不饒他們!”

一旁,巧娘不停給老婦人撫背勸慰兩句,那侍衛進來,將鹿肉竄起,架在小火堆旁慢慢灼烤,適時說上一句:“老夫人莫要氣壞身子骨,我們已經有兄弟衝出去了,想來這個時候早就將訊息送到了隴右。你寬心些,尚書令這會兒肯定已經著人帶兵過來救援。”

“那這裡離河中還有多遠?趙統領傷勢如何?”女子當中,也有性格冷靜的,一連問了兩個問題。

那侍衛知道都是尚書令耿青的家眷,也不敢怠慢,抱了抱拳:“我們是從峰州過來,眼下距離河中還有兩三百里,至於統領,他傷已止血,就是不能再戰了......”

從峰州下面一個小縣出來,便遭受到了襲擊,那夜混戰一場,藉著老道的軍陣經驗才將千餘賊寇殺退,從未死的俘虜口中得知,襲擊他們的,是從滑州穿河陽過來的浪蕩軍。

也就是黃巢身死後,小部分殘部重新糾結起來,組成的一支四處流竄的軍隊,說難聽就是一支賊寇罷了,領頭的黃鄴後來被一個女人殺死,眾人有些怕她武藝,還有幾十個跟她過來的江湖人,也就聽她帶領,起初在許州、陳州、汴州一帶也算打的有聲有色,為避免朱溫圍剿,撤到了黃河以北進入滑州,哪知在這裡還沒待上半年,就被人圍殺在山中,捨棄了部分兵馬,倉惶突入河陽,再從河陽進入河中府。

潛入城中的探子見到來這邊的車隊,以為是某個大官家眷,是頭肥羊,便來劫掠,只是未曾想到兩百多人的隊伍,戰鬥力比他們想象的要兇悍太多,兩百人藉著地形、陣型將他們打退,就連武藝高強的首領唐寶兒,在混戰裡,被劈傷了一條手臂。

擊退賊眾後,這邊兩百人也付出數十人傷亡代價,將還能動彈的同袍揹著,沿車隊的痕跡,尋到了車隊,一起南下靠近河中,那邊是河中節度使王重榮的治縣,到了那邊,至少賊眾是不敢再追擊的。

然而,浪蕩軍傷亡太多人,當中有不少是沾親帶故的,這樑子結下來,賊眾自然不會善罷甘休,休整了不到半日,重新集結,叫囂著尋仇,由精通偵查的賊人領著,朝倉惶逃離的車隊展開銜尾追殺。

車隊行進緩慢,加上侍衛中有不少傷員,一路上邊走邊打,或退入山麓躲避一陣,隨後又被浪蕩軍尋到,繼續往南撤走,途中也遇上過河中府的遊騎,但人數稀少,只是遠遠看著,並沒有插手的意思,甚至隱隱想要衝過來分一杯羹的架勢,若非侍衛統領高聲叫喊,他乃鳳翔趙周儀的從弟,怕是對方已經趁亂劫掠了。

就算沒有河中府遊騎渾水摸魚,他們還是被浪蕩軍糾纏,一輛馬車落到了後面,被賊寇拿了去,其中還有七八個女子,俱是那位尚書令的家眷。

氣得那位趙統領想要帶兵殺回去,被下來馬車的王金秋用柺杖打了一記,這才喝止住。老婦人紅著眼睛,當著眾人面說:“若是遭遇不測,那是她們的命,可為她們再死許多人,我一個婦道人家如何替我兒還這份情?還不起!大夥的命,也都精貴著,不能為了幾個女人,死更多的人”

眾人沉默下來,繼續踩著溼漉的泥路繼續前行,到的天色漸漸黑盡,他們才在某座山林裡歇腳。

篝火間,王金秋只是罵罵咧咧幾句,真要說對那幾個女子沒有感情,那是假的,等眾人沒注意的時候,她偷偷抹起眼淚,低聲哭起來。

一直跟在身邊的巧娘,也陪著她一起哭。

此時,她們並不知道是,口中謾罵的賊寇,也在這個夜晚發生了些許變故。

遠方山林間,葉子、地面溼漉,被一支支火把光照亮,浪蕩軍一千兩百人將林子擠的滿滿當當,叫罵、嬉笑怒罵的聲音刺穿夜色,有人推搡,有人想要擠上前,去看被眾人圍在中間的七個漂亮女人。

細皮嫩肉,又注重保養,根本不是平凡家女子可比,加上相貌靚麗出眾,不少賊人使勁摩挲褲襠,忍不住想要一親芳澤,可又沒人敢上,一個面板黝黑的粗漢,橫了長刀立在這些女子中間,誰想上前,就被他一腳蹬飛出去。

“陳數八!你想獨吞是不是?”人群裡不知誰朝漢子喊了一聲。

周圍頓時聲音此起彼伏的聲討。

“數八,你跟唐首領過來時,咱們還一起喝過酒呢,怎的,幾個娘們兒,都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