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兵將禮畢直起身來,朱友貞上前親手將耿青托起,聲音微微有些哽咽,為父親報仇不說,還能坐上皇位,繼承大統,俱是眼前這位沒大他多少的‘叔父’功勞。

“陛下,弒父逆賊未行之儀式,正好為陛下準備。”

耿青笑呵呵的直起身,示意封禪臺上的符寶郎將印璽、冕冠龍袍、天子劍一併取過來,親手給朱友貞披上袍服、戴上冕冠。

領頭再次行禮,身後一眾大臣一來二去,漸漸變得有些盲從,習慣的跟著躬身下拜,待到禮畢,上告蒼天的禱詞也在眾人下拜當中由祭官說完。

至此,封禪大典結束,尚有些暈乎乎的朱友貞便被簇擁著去了神宮,坐上龍椅的那一刻,看著下方魚貫入殿的文武,方才明白自己已是皇帝的事實。

天上白雲隨風飄遠,陽光照進滿滿當當的大殿,光塵飛舞,靜謐的皇帝與文武之間,耿青站在御階前,他膚色黝黑,卻顯得溫和、親善。

此時大殿也只有耿青的聲音在響。

“先帝之仇已報,弒父孽子朱友珪也死,其家眷還請陛下發落,其同黨除死去的馮廷諤、韓勍,餘下如知政院事敬翔,也請陛下治罪。”

坐在龍椅上的皇帝,按著扶手,一個勁兒的點頭,剛當上皇帝,對於一些禮節尚不是很清楚。

“尚書令說得對,皇兄弒父罪不可恕,可人已死,那就將其貶為庶人,葬去城外亂葬崗,其靈位不入香廟;韓勍、馮廷諤家眷,男子為奴、女子充入教坊司為婢,至於知政院事隨先帝出生入死,本功勞甚大,可惜貪婪過甚,今日也算為朕出聲,剝其官職,關入大牢,困其十年,期間不得親人探監,家中宅邸錢財......”

他停頓了一下,看向耿青,“......朕做主一應賜予尚書令。”

目光看去周圍文武。

“眾卿沒有異議吧?”

之前封禪臺前,在列的文武早以耿青馬首是瞻,到的皇帝問及,自然不會有人反對,知政院事敬翔又非皇親國戚,更沒有富可敵國的財富,哪裡能讓人眼紅。

見到眾文武沒有異議,朱友貞滿意的點點頭,如今登上皇位,想要坐的牢固,僅拉攏一人肯定是不行,接下來才是他說的話。

“楊師厚忠君體國,隨先帝南征北戰,近又破李克用、契丹有功,拜魏博節度使,賜銀槍效節都,封鄴王。”

“臣謝陛下厚賞!”楊師厚神色威嚴,大步出列拱手謝恩。

聲音落下,御階上,朱友貞也喚出葛從周,後者來到楊師厚身側重重抱拳,封賞的帝音也跟著落下。

“葛從周棄暗投明隨先帝出生入死,破二朱納魏博入我大梁國土,與契丹酣戰而不退讓半寸,德才、威望俱佳,擢潞州節度使、拜檢校太師,封陳留郡王!”

“臣葛從周,謝陛下——”

新皇的聲音在殿中持續,一個個喚出名字的軍中將帥絲毫不吝的賜予官職,令得許多文武看的瞠目結舌。

“......擢劉鄩為開封尹、鎮南軍節度使!擢王彥章滑州節度使,開國伯;擢張全義洛京留守,河南尹.......”

一連串加封的官員說完,朱友文將目光這才放去唯一還沒封賞的身影身上,猶豫了片刻,目光凝實,露出些許堅定,輕聲道:“叔父,你要何封賞?”

“臣,已許久未曾見家中親人,遠在長安,多有牽掛。”

耿青模糊的話,朱友貞明白其中含義,而且,他其實心裡多少有些其他想法的,“叔父與親人分別,思念之痛,朕感同身受,如此,朕封叔父雍王、陝虢節度使、兼尚書令。”

這是親近的意思,也有將耿青遣出洛陽的遠謀,畢竟誰也不願意有如此勢力的人在朝中。旁人看不出其中明堂,心中多是滿意,替耿青感到高興,當然也有希望耿青離京的文武,否則他們難有出頭之日。

眾人之中,只有楊師厚等人皺起眉,覺得新皇這做法有些過河拆橋了。

這邊,耿青面無表情站在御階前,不過心裡卻樂開了花,他早就巴不得離開洛陽,否則也不會說剛才那番模糊的話來。

至於王爵,不過好聽罷了,真正有意義的,還是那陝虢節度使,這下他可是名正言順的將龍驤軍納入麾下,只不過不能用龍驤的旗號。

重新改個名兒就是了。

“尚書令,可還滿意?”皇帝的聲音傳來,耿青點了點頭,拱起手躬身拜了下去,“臣,謝陛下厚恩。”

不久。

踏出大殿門檻,外面光芒照在他臉上,‘咱也當王了,嘖嘖。’

耿青笑著搖搖頭,與道賀的文武一起踏出皇城。

這一去,可謂走出枷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