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荊斬棘,一往無前。”

“說得好,那你準備怎麼做?”

父親的話語問來時,只有十六歲的年輕人終究激起了火氣,握緊了拳頭,看著閉上眼睛的耿青。

“父親,聽說長安要向蜀地用兵,孩兒想入軍!”

耿青閉著眼睛好一陣,他睜開雙眼,看著耿念那雙倔強不服輸的眼神,笑著點了下頭,重重落下一聲。

“好!”

對面的少年人露出欣喜,從小身邊就不缺武藝高強的人,如竇威這樣的,也有九玉、李存孝、夏魯奇這般武藝超群。

自小習武之外,還遍讀兵書,多少夜裡夢境之中,憧憬自己在沙場之上運籌帷幄,殺潰敵人的場面,如今父親首肯,笑的幾乎合不攏嘴。

重重抱拳,恭敬行了一禮告辭離開。

看著兒子遠去,耿青嘆了一口氣時,身後一道人影慢慢邁著蓮步過來,乃是白芸香,她歲數比耿青還要大上幾歲,已是將近四十的年紀,只生過一個孩子的緣故,身材保持的還算不錯。

剛才父子倆的話,她都聽在耳中,耿念是她所生,聽到孩子要從軍去蜀地,心裡不擴音了起來,等兒子一走,連忙出來。

“夫君,讓念兒去蜀地,會不會......”

耿青擺了擺手,轉身過去摟住白芸香,繼續在花圃間漫步而行。

“這孩子心氣高,總是想要證明自己,加上到了叛逆期,聽不得勸,他想要去就由他去好了,人這一生,總要磕磕絆絆幾次才會長大的。”

婦人知道耿青心中是為孩子著想,戰場的殘酷,她是見過的,誰都能去,唯獨她的孩子不能去,白芸香絞著絹帕,咬緊了嘴唇。

“夫君,戰場刀槍無眼,他是你兒子,本可以不用去的。”

“之前確實不願他去的,可那眼神,你是沒看見,不過現在想想,正因為他是我兒子,那就更要去......往後你我老去,家中終究要有一兩個頂樑柱才行,耿家不倒尚還好,一倒那就全家死光的結局。”

安慰妻子幾句,將她送去側院,回到後苑那邊,悄悄朝書房看了一眼,兒子抱著兵書看的仔細,偶爾不懂的抄錄下來,準備之後去請教軍中的將領。耿青嘆了口氣,走去荷塘,坐到涼亭,叫來了附近擺弄盆栽的九玉,低聲叮囑,大抵是要派他去軍中做一個侍衛。

“念兒那邊,麻煩你跑一趟,讓他成長些許就夠了。”

“嗯,不死就成?”

“最好完完整整的回來。”

多年的一對老友互相打趣的說笑兩句,府中的管事此時也快步尋來這邊,將一封來自沙洲的信函交到了耿青手上。

上面內容,是沙洲節度使留後曹議金遣人送來,想要朝廷封他為歸義軍節度使,不過信函是私人的,先送來長安,讓耿青幫忙給朝廷說說。

“這老傢伙.....”

耿青搖了搖那信紙,輕飄飄的扔去荷塘裡,一地掌權的留後就那麼被他駁回了,放做他人,豈敢?

這便是權柄。

.......

貞明二年,秋末。

長安以南集結的軍隊終於調動了起來,號角、戰鼓延綿,一撥撥一股股兵卒、騎兵賓士在了原野上,然後,急速南下推進,殺向山南西道與長安接壤的洋州。

安寧的十年陡然打破,明媚的秋日照著人的眸底,金戈鐵馬衝入人們的夢裡——

平靜的城池掀起廝殺,洶湧的人潮旌旗林立,衝入傾倒的城門。

無數的箭矢劃過天空,落入人群。

衝上街道的戰馬揮舞刀槍震砌城池,名為夏魯奇的猛將,提著城中守將的人頭嘶聲咆哮,身後無數兵鋒蔓延湧來。

整個城池傾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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