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一段內容寫下來,加上思考,令得耿青腦袋有些昏沉發脹,還有些想說的,還是沒多少精力寫下去了,說多了反而不美。

待墨汁稍幹,他便將信摺好封漆,著軍中快馬一路先行去往洛陽。

快馬攜帶書信離開,之後的行軍再次陷入苦悶炎熱當中,到的九月十一,長途跋涉緩慢南下的軍隊抵達潞州,耿青讓龍驤軍留下,自己進城去城中驛館見李存孝,帶上一起返回洛陽。

至於楊師厚等人,則帶兵屯紮澤州休養兵卒,順帶等候梁王稱帝,然後攜得勝之師回去,助漲陛下威望。

快至潞州城池,日頭已傾斜天邊。

戰事過去後的半月,城中再次熱鬧起來,來來往往百姓商旅之間,已脫去繃帶的石敬瑭牽著韁繩走在前方,李嗣源、九玉左右步行跟隨,穿過吵雜的集市,按著熟悉的地址,來到城中驛館。

耿青下馬進了館舍,忙著公務的文吏一一向這位尚書令行禮,待耿青問了李存孝在此間過的如何的時候,人也走到側院的月牙門,還未等帶路的文吏說話,就見庭院裡,幾個被綁在木樁上的身影在太陽下暴曬。

其中一人,身形魁梧,腦袋光禿,頭頂泌著一層汗珠,看上去頗為鋥亮。

那人滿臉兇狠,頂著日頭朝對面緊閉的房門大喊大叫。

“李存孝,有膽再來比過,鄧某不會放棄的......”

“先前是鄧某還未吃早飯,力氣不夠,下次.....下次一定能將你打趴下。”

聽著叫罵,耿青皺了皺眉,看去領路的文吏,後者連忙開口解釋。

“回尚書令,此人乃江湖人,夥同一群綠林到這裡惹事,指明要跟飛虎大將軍廝殺,這已經是第六次了.....每次都不出兩合就被收拾,然後就吊在了這裡。”

那邊,正罵的氣勁的鄧天王,也看到進來側院的一行人,尤其為首的那張黑臉,他一輩子都忘不掉,張嘴就罵:“黑臉的,可還記得鄧某否?來來,我與打仗三百回合!”

“九玉。”

耿青最討厭別人說他臉黑,一旁青衫負手的宦官冷冷看去木樁上的光頭大漢,抬手彈出一指,一抹細小的黑影,啪的一下將那大漢身上繩子崩斷,然後......徑直走了過去,對方剛反應過來,腳一落地,壯碩的身子便輕飄飄的再次拔地而起,被衝來的宦官掐著脖子,瞬間消失在院內,片刻,乒乒乓乓的毆打聲傳了過來。

偶爾,鄧天王反擊,迫開對方衝了出來,還沒走遠膝蓋就被石子隔空打的摔到,頸脖頓時被人捏住,硬生生拉回院子角落裡。

“兄長!”

簷下,李存孝早就聽到動靜,他開啟房門出來,站在簷下看著負手觀刑的身影抱拳。

“嘖嘖.....休養月餘,人都長胖一圈了。”

耿青說笑一句,抬手在正低頭看自己是否長胖的李存孝胸口捶了一下,邀對方一起在院裡走走。

兩人一高一矮,並肩而行,驛館文吏、僕人看著說笑的兩人,紛紛左右退開,過了一段廊簷,來到後院的池塘涼亭,一路上耿青說著河北與契丹人對陣,誇對方騎兵如何了得時,李存孝目光都有光在閃爍。

“這一仗,可惜你沒去,契丹人還是有點能耐,不過要是你去了,說不得能壓著他們打,為兄可是知曉你本事的,可沒誇大了說。”

李存孝笑了笑,知道這是兄長在激他好勝的性子。

坐在亭裡安靜了一陣,惱人的蟬鳴聲中,坐靠近池塘的李存孝忽然開口:“兄長,改日起程,存孝隨你回洛陽吧。”

耿青挑挑眉角:“想通透了?”

“想了許多.....等到了洛陽住上一段時日,便去長安看看母親(王金秋)。”

說起往後的路,耿青也不急著讓他做出選擇,過去拍拍李存孝的肩膀,在旁邊坐下來,看著池塘荷花間飛舞求偶的蜻蜓。

“去看看也好,我也很久沒回去了,到時候多買點東西。回洛陽後,我給你補上。”

“謝兄長理解。”李存孝拿過杯盞飲了一口茶水,兩人就這麼百般無聊的靠著柵欄,聽著惱人的蟬鳴說笑打趣,講講契丹的事。

大多數都是耿青在說,李存孝在聽,偶爾插上一句也說說自己的見解。

夕陽照拂池塘,紅霞映著水面、涼亭,耿青懶洋洋的躺靠柵欄,右手端著茶水,聽著蟬鳴懨懨打出一個哈欠。

仿如悠閒的下午茶。

“不知洛陽那邊怎樣了......”

他半闔著眼,又打了一個哈欠後,細細的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