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孝心思並沒有在這上面,只是沉默的點點頭,便走去了後院。這邊的耿青,卻忍不住笑起來,拿手肘去頂旁邊的青年宦官。

“等會兒他看到書會是什麼反應?呵呵......”

九玉翻了翻白眼,他最討厭耿青這惡趣味,尤其當初拿這些書給自己看,說是蘊有人生大道理的孤本,結果,晚上他挑燈夜讀,翻看幾頁,憋的臉都通紅.....

想起那日的窘迫,再看耿青臉上的笑容,越發覺得賤兮兮的,旋即,挪開視線,走去花圃觀賞這府衙裡的盆栽去了。

至於一直不敢說話的李嗣源,看著耿青的模樣,一時間腦袋裡有些混亂,與之前對狐先生的印象,感覺就是兩個人。

‘到底哪個是真的......’

他想著,腳下仍舊不自覺的跟在後頭,走進池塘旁邊的涼亭時,已經先一步走進亭子裡的耿青,一手按著柵欄,一手負在身後,看著塘中荷花,臉上仍舊保持著笑容。

“嗣源啊......問你一件事,你可如實回答。”

李嗣源不敢怠慢,連忙抬手:“先生請講。”

“你家晉王......為何忽然猜忌我這兄弟?如此沙場猛將說猜忌就猜忌,端的有些兒戲,不可能沒有先兆的,你說對吧?”輕笑說話聲裡,耿青看著荷花前飛舞的蜻蜓點去水面,蕩起一絲漣漪,他雙目眯了眯,微微側臉。

“不要跟我說,晉王老了,疑心病重這種糊弄人的話,可要如實說。”

“嗣源不敢糊弄先生。”

那目光彷彿能將人看透,又跟剛才春風拂面,與人和善的先生又是不同了,令得李嗣源吞了吞唾沫,小心翼翼道:“先生所言,確實猜中。”

他常伴李克用身邊,對於一些事,心裡很清楚,也記得牢,根本不需去回憶,將那封從東面寄來的匿名信函說出來,若還能讓梁軍內訌,他何樂不為。

“先生不知,晉王出兵澤州之前,其實收到過一封書信,信裡言先生在洛陽梁王麾下做事,讓我義父警惕大將軍。”

耿青搖了搖頭。

“這般粗淺的離間......”

他說到這,忽然停下來,這種離間看似粗淺,其實根本上是用來給李克用心裡種下猜忌的種子,對方根本不在乎成不成功,只需等到這可種子發芽,一旦破土而出,只會有兩個結果。

要麼李存孝死,要麼李存孝與他割袍斷義自證清白。

‘這根本就不是用來對付李克用和李存孝的......’

耿青闔了闔眼,放在柵欄上的手,慢慢握緊起來,指關節都有些掙的發白。

‘......這根本就是用來逼我的,不管兩個結果如何,自己都只能站在朱溫這邊,或帶著家眷悠哉世間,不過問天下紛爭了。’

好算計!

耿青心裡盤算了一遍,剛才那股惡氣壓回心底,對於王牌銷售員,這種事還不至於讓他暴跳如雷氣得吐血。

很快平復心緒,他轉過身來:“嗣源,那封信,可是從河北寄來的?”

“不知,但送信之人帶有一點河北口音。”

“那我明白了。”

耿青笑著點點頭,隨後著人將他帶下去看好在側廂,順道也將那昏死過去的石敬瑭一併關在一起,等楊師厚清掃完戰場,整頓兵馬後,再移交不遲,當然若是將人要過來,更好不過。

至於,剛才那番話,他很好的藏到心裡。

施計之人,又如此盡心給朱溫謀劃,在耿青認識的人當中,只有一個。

——謝瞳。

‘這傢伙,真是偷師偷到我頭上了,用我的方法對付我,還差點火候啊,不然真讓你成功了。’

耿青坐在涼亭又看了會兒池塘的景色,之後,便起身回房睡了一個舒服覺,到的夜色降下,向侍衛打聽李存孝精神頭,見還是那般,搖著頭去了前院處理軍中的公務。

不久,楊師厚回城,遣人過來通報,請他去王府一趟。

‘不用猜,他這是在猶豫北上太原,還是增援河北。’

車裡,耿青小酌一杯,朝九玉笑了笑,片刻,幾里之路,轉眼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