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的蹄音遠去原野,耿青緊抿雙唇才鬆開撥出一口氣來,身後一員梁將不解的過來,可剛想開口,就被他打斷,眸子劃過眼角斜去對方一眼,嗓音清冷。

“妄議朝政,是要殺頭的。此間是,乃我與梁王之計,爾等莫要多問。”

“卑職不敢。”

那牙將急忙拱手後退,就在這時候,沿河道前方,一撥兵馬急急匆匆的朝這邊趕來,軍隊衣甲鬆散狼狽,一個個士兵神色倉惶狼狽,上氣不接下氣的詫異看著這邊,後方擠出一員將領,乃是王彥章,他臉色有些發白,胸前護心鏡凹陷進去,嘴角還殘有血跡,提著一杆鐵槍騎馬過來。

“監軍,晉賊兵馬到這邊過來,又去了何處?”

“剛走,不過眼下要追,恐怕是來不及了。”

王彥章愣了一下,他看去耿青身後的牙將,那人點點頭將剛才的事如實說了,惹得王彥章一槍插去地上,在馬背上嘶吼:“兩軍交戰,你竟放敵人兵馬離去?!”

或許有傷在身,吼的勁頭過大,使勁咳嗦兩聲,捂著胸口抬手指去耿青。

“我定要告知梁王。”

“王指揮使......此乃計也。”那邊的牙將小聲提醒一句。

這才讓王彥章停下怒火,狐疑的看去耿青,後者看也沒看他,翻身上馬調頭就往軍陣那邊過去,離開時話語還是傳了過來。

“我之計,爾等休要過問,問也不告訴你,莽夫。”

“你!”

王彥章氣得雙眼都瞪圓,可他也深知這位尚書令得梁王信任,而且心懷計策,就連軍師謝瞳頗為推崇,既然是計,想來會發揮出來,到時再看就是了。

夕陽落下最後的餘暉。

與此同時,遠去澤州的黑鴉軍悉數歸入營中,斬獲的功績、阻擊渡河的梁軍一一彙報到了掌書記那邊。

李存孝交卸了差事,只著了甲冑大步走入軍中大帳,此時裡面除了李克用,就只有李嗣源、李嗣昭在。

看到掀簾進來的義子,李克用臉上表情有些不好看,想來已經知道那邊的情況。

“你遇上耿青了?”

“遇上了。”

李存孝也沒有隱瞞,如實將耿青的話說予義父聽,畢竟父子多年,這些事也不是見不得光,以他性子沒什麼不能說。

“兄長他不過想要脫離朱溫,才領軍出征,絕無與義父爭鋒的念頭。”

那邊,李克用笑了笑,過去將他攙扶起來,拍去甲上灰塵,拿了絹帕擦去上面些許血垢,“為父豈會不知存孝心意,既然你那義兄如此,那義父就不追究了,往後也讓諸軍將士眼睛放亮一點,見是他部下,就不上去廝殺。”

“謝義父信任!”

“嗯,你也累一天了,下去休整,好好睡一覺,明日看我攻城,拿下澤州!”

打發了義子離開,李克用看著微微撫動的帳簾,臉上笑容漸漸收斂,“天真,那耿青又豈會如此簡單。”

他身後‘下山猛虎’屏扇後面,轉出一道身影來,正是李存信。

“義父,李存孝已有反心了,他與那耿青在陣前說話,可不是這般。”

另一邊,李嗣源臉上表情變了變,連忙開口:“義父,不可......”

“閉嘴!”

“誰信得過,誰信不過,為父心裡自有打算。”

李克用看著浮動的帳簾,兩腮咬的鼓漲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