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青沒有抱過這麼小的嬰孩,還是穩婆指導下,該如何抱,才小心翼翼的橫抱懷中,看著緊閉雙眼,小嘴嚅來嚅去的孩子,他笑容更盛。

“爹給你取的名字好不好聽?鳳妹喲,我的小公主!”

對於後世的人來講,這‘小公主’不過稀罕、寶貝的意思,可處於這個年代的人,聽到耳朵裡,頓時鴉雀無聲,白芸香嚇得捂住嘴巴,就連王金秋也愣住,看看自家兒子,又看看床上驚駭的巧娘,連忙雙手合十,念起‘阿彌陀佛。’

門口的一幫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連忙都退了出去,小聲嘀咕。

“咱們.....日後是不是又要......當宮裡的嬪妃了?”

“把嘴閉上,別傳出去。”

年齡稍大一些的婆娘踩了說話的姐妹一腳,但她臉上也有喜色。竇威、大春也聽到了剛才那話,立在門口雙手叉腰,挺直了腰板,而九玉走到房裡,將穩婆帶了出來,聲音冰冷。

“今日聽到的話,出府後就忘了,若是咱家聽到外面傳出半句今日之事,就讓你家裡人多備幾口棺材。”

那穩婆早就嚇得說不出話來,眼下哪裡敢說半個不字,連連點頭做了保證,這才由府中管事帶離這裡領賞錢去了。

房中隨口一句的耿青,根本不知道他剛才的話有多大的含義,高興的摟著親閨女歡喜的在房裡走來走去,待到母親過來說讓巧娘和鳳妹休息,他這才有些不捨的將孩子放回到床上。

坐在床邊又陪著妻子說了幾句,巧娘昏昏沉沉睡過去後,耿青方才出屋,讓人趕緊將之前預先找好的奶孃接來府內,讓管事叮囑了一些食材。

“女人坐月子,一切都要用最好的,別留下病根。”

“奶孃一個不夠,那就多找幾個來!”

“還有......不要以為夫人生了個女孩,就輕慢了,誰要敢這樣想,直接趕出府。”

這句話不僅說給下面人聽,也說給其他女人聽的,畢竟有些事,就要事先上好眼藥,省得後院鬧出不寧。

吩咐完這些後,又遣散了眾人,留下幾個機靈的丫鬟時時守著,耿青也跟著離開去了前院,母女平安,讓他放下心來,家中事畢,就要開始著手公事了。

皇帝遷都可是大事,尤其朱溫的兵馬已進河中,說不得河中節度使王重榮要來摻和一腳。

‘李克用肯定不希望皇帝去洛陽......但要及時阻止也來不及,必然會讓王重榮先來......嗯,朱溫應該想到這點,否則也不會陳兵河中府。’

梳理了一下思路,耿青鋪開紙張,沾了沾墨汁,著手寫下遷都的一些細枝末節,讓遷都之事變得有序。

之後的幾日,蔣玄暉依照他寫下的步驟,逐一清理起了皇宮、皇城,貴重物品、宗室、各司公務,登記在冊裝車先行,隨後是皇帝攜皇后祭拜列祖列宗,做完這一切後,遷都洛陽提上了日程。

中間也出現一些問題,朝中文武也有不願離開長安的,畢竟這裡有他們產業,若是這麼一走,很多東西便徹底失去。

鬧騰起來的同時,也激怒蔣玄暉,一把火將他們名下產業燒個精光,大火延燒起來,根本擋不住,令得周圍民居也被波及,連燒了一夜,夜空都被照的通紅。

為這事,耿青帶龍驤軍,將蔣玄暉從家裡拖出來怒罵一番,差點刀兵相向,不敢將關係鬧僵,蔣玄暉只得著人救火。

但這樣一來,也把那些鬧騰的文武嚇得夠嗆,生怕再次激怒對方,到時就不是放火這麼簡單的事了。

五月初二,御使營張廷範驅使下,朝中文武跟隨天子御駕浩浩蕩蕩東出明春門,車隊、馬隊延綿官道,彷彿沒有盡頭般延伸天地盡頭,御輦上的李曄摸了摸皇后懷中環抱的皇子,沉默的走出車廂,回頭望去依舊巍峨的長安城牆,眼淚流了下來。

“紇幹山頭凍殺雀,何不飛去生處樂。朕無家可歸矣......”

他抬起雙袖,哽咽的望去漸行漸遠的長安,拱手拜了下去。

“列祖列宗......兒孫李曄,對不起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