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耿青不理他,轉身就上了馬車,門房捧著書信符印追出來,小跑在馬車旁邊,喊道:“中門使,那你何時回來?”

“我也不知,只得儘量。”

聽到簾子裡傳出的話語,門房已經追不上了,只得停下來看著馬車漸漸在街上駛遠,回到府門,連忙去了前院尋到王府管事,將事情跟對方說了,後者知道事情有些大,著急的親自乘馬車趕往東郊軍營。

這裡駐紮漢卒、藩兵五萬,營寨延綿十里,寨牆每七丈矗立一座,弓手垂著弓箭眺望遠處,曠野上騎兵賓士,正跑馬匹打熬筋骨,見到遠來的馬車,賓士的沙陀騎兵將它劫停,知曉是王府的管事,分出數騎護送著車輛到的轅門。

王府管事見到李克用時,已經是下午了,這位晉王正與蓋寓、史敬思、李嗣源、符存審、李嗣昭一幫義子、心腹將領規劃巧取幽州的事。

聽到帳外,府中管事求見,李克用心裡頓時覺得有些不妙,能讓府中管事跑來軍營,必然是出了大事才會過來。

他與老人對視一眼,將人招了進來。

“王府出事了?”

管事跪在地上,搖了搖頭,趕忙說道:“殿下,府中無事,就是那位中門使,寫了書信給殿下,還有......”

“.......還有這符印。”

管事戰戰兢兢的將拳頭大小的符印,和一封信交給過來的李嗣源,還沒放到案桌上,李克用看到那符印,心裡大抵已經猜到是什麼事了。

他將書信展開,飛快掃過內容,沉默的將紙張按在掌下,看著燃燒的燈柱不說話,一時間帳內眾人也都不好開口,頓時一片安靜。

跟隨多年的老人蓋寓,看這位晉王蹙眉,雙目微含戾氣,知道李克用心裡窩起了火氣,起身過來,從他掌下抽走了那封書信,待看完,忍不住嘆了口氣。

“這人確實有些不知好歹,殿下如此禮遇,竟說走就走,絲毫沒有情面,不過也好,這樣的人提前走了,好比往後與人對陣,臨陣倒戈要來的好。”

“蓋先生就不要替他說話了。”李克用閉了閉眼睛,臉上那股戾氣褪去,擺手笑了笑,“或許,中門使真有難處,急需去一趟長安。”

他站起來走出長案,眾將視線負手來到帳口,長長嘆了口氣。

“總有得失,中門使出的兩條計策,就當是還孤的禮遇。”

蓋寓笑笑不說話,然而,老人餘光裡,名叫李嗣源的少年人卻是出來,目光清澈的看著義父的背影。

“義父,嗣源近兩月觀他,確有才能的,不能就這麼放任其離開,若放其到長安,極大可能將來會與我們為敵。”

李克用笑起來,側臉看去少年。

“強留?若真有要事,被孤耽擱了,豈不是讓中門使怨恨在心?還不如放他離去,為父還能留下一個好印象。”

李嗣源張了張嘴,沒有再說話,反倒是旁邊一直沉默的另一個少年李存信,憤憤不平,捏著拳頭走出來。

“義父,可知劉備放徐庶?縱然有所不同,可放其離開終究不妥,與其讓他入長安,不如半路劫殺。”

李克用笑容收斂下來,看著義憤填膺的少年人,緘默的回到案後,閉上眼睛陷入思緒,不久之後,他開了口,用的是突厥語。

“傳令.......把他殺了......吧,偽裝成劫匪作亂。”

帳內,蓋寓輕輕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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