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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瀝的小雨落在城樓焦木,嫋嫋餘煙裡,春明門開啟,兵鋒湧入城門,守城的將領持劍大吼,看著周圍越來越多朱溫的兵馬,微微閉上眼睛,拄著長劍半跪在了持一杆鐵槍的青年將領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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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西,長安金光、開遠、延平三門洞開,守將霍存、李唐賓開門投降,城外的鳳翔軍、振武軍大軍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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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陽如血,照拂滿山枯黃猶如披上了霞衣。

血腥、頹廢蔓延的隊伍,旗幟彷彿頹喪的耷拉下來,隨著前行拖行在地上,一道道虛弱、搖晃的身影側方,精疲力盡的老人坐在一塊岩石上,拿著水袋忘記了放到嘴邊,目光有些出神的望著長安方向。

不久,有快馬從何方追來,不是他麾下任何將領計程車兵,乃是長安故人託送一封信。

周圍將領聚集過來,老人沒有為難送信之人,只是捏著信函好一陣,才緩緩展開,上面字跡龍飛鳳舞、犀利如刀。

內容卻是幾行詩句:

寒窗苦讀晉身階,金榜落名心不平。

寫下滿城黃金甲,擲筆拂袖憤慨去。

槽幫衣食富足生,嘆無官職過半生。

金色蛤蟆爭努眼,翻卻曹州天下反。

朝廷招撫嫌官小,只恨不是金縷衣。

翌日南面坐天下,才知南柯一夢兮。

昏黃的光芒透過樹隙落在紙面晃動,周圍聚集的諸將沉默看著老人雙手發抖的捧著那紙張,嘴唇蠕動,花白的鬍鬚都在跟著微微抖動。

“南柯一夢兮.......”

黃巢如此呢喃一句,然後抬起臉來,雙眼有些渾濁的望向長安,“短短几行,道盡朕一生......知我者耿青,毀我者.......耿青!”

諸人緘默,這個名字的主人,不少人現在才回味過來,一步步細想,令得他們頭皮為之發麻。

陰雲覆來,雨點啪啪的打著樹葉,山間漸起了水霧,遮去了老人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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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

耿青抬了抬臉,笑著接過一滴雨點在掌心,福靈心至般望向某個方向,似乎與山中望來的視線對上。

“一不留神就說了這麼多話,時候不早了,回去吧,這個時候,該是要吃晚飯了。”

嘩嘩!

雨聲漸大,耿青接過一柄雨傘撐開,與謝瞳下了城樓,並肩走在街巷鉛青的雨幕裡,仿如只是兩個普普通通的書生,往家中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