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開流民,耿青暫時讓車隊停留林野裡,帶著人打探了附近的小路,隨後繼續在山野間穿行,速度雖然會慢上一些,至少相對安全,只要抵達定州,後面的路便好走了。

然而,終究是一廂情願的想法,前面探路的幫眾回來,告知了耿青前方發現了許多屍體,看模樣也是舉家躲避戰事去往定州的。

車隊過去那邊時,耿青臉色漸漸變得難看,視野之中,屍體橫七豎八倒在山道上,屍身多數刀傷斃命,也有箭矢的創口,不過想來箭矢被對方收回,數十人無論男女都被扒去了衣裳,當中七八個有些姿色的女子更是被辱過了,大開著腿,下體一片狼藉。

中間還有馬車留下的殘骸,看車輪的軌跡,卻是通往道外的懸崖,站在邊沿向下看,隱約能見砸倒的樹木。

“是城裡蔡家的,剛才我看到蔡遊了,身中兩刀,脖子都被劈開,跟他妻子躺在一塊,似乎是看著妻子被.......”

“別說了,將屍體搬開,我們抓緊時間。”

耿青臉色很不好看,若是他們速度快一點,在蔡家之前來了這邊,說不得遭禍的便是他們這支車隊。

眼下,不知是山匪,還是沙陀人,但有一點,山匪不可能將人盡數殺死,尤其是女子,多數會擄回山寨,除非是有任務在身的輕騎,順道打打肥羊,擄了錢財,發洩一番後,便將人殺了離開。

車隊駛過路旁堆積起來的屍首,巧娘透過車簾看了一眼,嚇得縮回車廂角落瑟瑟發抖,饒是見過些許世面的白芸香,臉上也是慘白一片,想起耿青之前勸說她離開的那番話,果然應驗了。

‘若是待在城裡,城門一破,賊人入了城,我便是跟外面那些女子一樣了.......’

外面捉刀而行的金刀幫幫眾整日打殺,可在這種環境下,也是緊張而忐忑,所有人臉上保持著冷靜,實則心裡都蒙上了一層即將發生戰事的陰霾。

過了這片山道,到的一個山坳時,保持一定距離探路的幫眾忽然回來,臉色有著慌張,“地上有許多馬蹄印,想是剛剛過去不久。”

天色將暗,耿青眼下腦子裡有些混亂,這種軍事上的事,他從未接觸過,真要預測對方動向,顯然做不到。

“天快黑了,就算對方沒走遠,也不可能再進這種懸崖陡壁的山道,今晚就在山坳過夜,記著別升火,否則暴露位置,被人看到。”

大抵說了幾句,讓竇威著人將馬車全部趕到山坳裡來,圍成一圈,眾人便在圈內休整,老人、女子則仍舊留在車中休息。

昏黃的陽光落下山頭。

黑夜沿著山脊將這方天地籠罩,星月掛上夜空,籍著清冷的夜色,黑漆漆的荒山野嶺,如同雌伏的兇獸,陰森而恐怖。

嗚~~

夜狐在林中嘶叫,小狐狸抖著毛茸茸的耳朵跑到車輦蹲坐,好奇的看著周圍陌生的山林,撫動車簾裡,耿青安慰了父母兩句,轉過臉來,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知道她有過被劫掠的陰影。

“不害怕,我還在,就不會有事。”

耿青收回手,輕聲對巧娘說,隨後從車裡出來,將一張破舊的薄毯丟給靠著車轅瞌睡的趙弘均,還有跟他逃出的女子,那根本不是他什麼妻子,而是縣衙後院裡的一個丫鬟。

“兄弟,你說咱們不會有事的,對吧?”

胖縣令將毯子蓋去女子,鼻青臉腫的湊上來,見到耿青側過臉瞪他一眼,趕緊縮回車轅那邊靠著,又有些不放心的問了句:“你到哪兒去?”

“撒尿。”

回了一句,耿青走過馬車,去外面解開腰帶,放出憋了許久的尿漬,微黃的水柱劃過弧線澆去草叢,轉身回走時,忽然在一輛馬車停下腳步。

相隔一個車廂,隱隱約約聽到幾人的聲音。

“這一路走下來,心驚膽戰,不如走了算了。”

“......我也覺得,跑去長安作甚,就在北方不好?但就這麼走了,老子有些不甘心,這車裡這麼多好東西,夠咱們所有兄弟當個富家翁。”

“當富家翁有甚好的,看看那蔡大戶,還不是像狗一樣被人殺了。要我說,乾脆明日路上時,與其他兄弟通通氣,將東西擄走,咱們呼嘯山林,那才叫痛快!”

“除了錢財,不如將那白芸香也一起帶走......早就饞她身子了。”

“呵呵......兄弟饞完,便輪到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