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過殿下教誨。待家裡平穩下來,便到向駙馬請教。”

“嗯,能懂便好。”

婦人接下來也沒說些什麼,比如虛心求教,莫走歪路一類的居高臨下的話語,反而拉起家常,笑呵呵的問起耿青家中父母,來長安後可適應了之類。

送著這位廣德公主下樓乘上馬車遠去長街盡頭,耿青撥出一口氣,知曉這女人不簡單,隨後到附近店鋪買了蜜餞,回去的路上,張懷義在馬車上講起了這位公主的一些事。

“......殿下乃宣宗四女,原本駙馬於琮迎娶是永福公主,結果任性小氣,惹來宣宗不喜,姐妹二人互換了一番,由廣德公主下嫁於琮。”

搖搖晃晃的車廂裡,聽著張懷義娓娓道來,耿青這才填補了對那位廣德公主的認識。

李寰貞德賢良,與許多唐公主不同,不喜面首,從一而終,對駙馬於琮雙親、姊妹都格外尊重愛護,從不彰顯皇家身份壓人。

後來於琮兩次貶官,她都毅然跟隨,離開長安遠赴丈夫發配之地,是真正做到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甚至擔心丈夫被陷害之人遣派刺客暗害,每每出行,都走在丈夫身前,用繩將自己與丈夫綁在一起。

........

大唐公主的‘美譽’,耿青也曾在書籍上看過一些,堪稱豪放,但到了這位廣德公主,當真是不同的,能做到這種程度,當真讓人肅然起敬。

而見耿青,是因張懷義推崇,擔心他被利用,後來也因耿青才智也有擔心這樣的青年走入歧途,才有了今日召見。

“殿下讓你去駙馬府向於駙馬討教學問,這可是難得機會,比咱們兄弟幾個將你塞去那些小官大有好處。要知曉,於駙馬,可是當今尚書左僕射!”

馬車裡,張懷義興奮的說著,好似他得看重入府一般,不久,馬車在永安坊停下。

“估摸明日就有人送來駙馬府的腰牌!”

壯碩青年撩開簾子朝下了車輦的耿青又叮囑了一聲,才拱手告辭,坐著馬車離開。

‘若是入得尚書省,倒是不錯的選擇。’

來長安途中,他就向秦懷眠詢問過了關於朝廷省部一些事,尚書省統管工、刑、兵、禮、戶、吏六部,那可是實權之位。

只是那位廣德公主真實想法,是要用他耿青,還是僅僅當做一個工具,眼下還沒想透徹,多接觸一段時日再想這些也不遲。

走進院子,此時時辰尚早,白芸香也還未回來,巧娘坐在簷下趴在一張小桌上聽著惱人的蟬鳴,小腦袋一點一啄。

腳旁,小紅狐趴在地上,不時撫動尾巴掃開飛來的蚊蟲,聽到腳步聲,懨懨的睜了睜眼,看去進來的主人,吐著舌頭又闔上眼睛趴回去。

知知知~~

風吹進院落,指頭蟬鳴一陣接著一折嘶鳴,耿青輕手輕腳走回簷下,搬了一張凳子坐到院裡,拿起之前尚未做好的器具打磨起來。

還未過去多久,有腳步聲接近,耿青抬起目光,巧娘倒了一碗涼茶端在手裡,青年接過灌了一口,與少女說笑,繼續擺弄起工具。

巧娘蹲在旁邊,撐著潤潤的下巴,安靜的看著,偶爾,嘴角勾起微笑,輕輕的笑出兩聲。

安靜的下午,夕陽的殘紅在古老延綿的城牆照來霞光。

不久,一輛馬車緩緩駛來清冷的街坊,有著宮裝的身影從車輦下來,走進了早已知曉的小院,看著樹下琢磨器具的青年,冷冷的臉上掛上些許微笑。

“耿郎君,真是許久不見了。”

那邊,耿青回頭,院門口,一襲淺青宮袍的身影正走進來,便是兩月前在飛狐縣見過的青年宦官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