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買賣平日裡到處可見,有人因為一條魚都有可能翻身,多留心身邊即可,不過買賣再多,咱也不能做盡,總要留一些給旁人做,不然盡歸了幫主兜裡,市面上豈不是無人有錢可用?到時幫主賺的也越來越少。”

笑眯眯的說完,與對方敬了敬,先一步飲盡,葡萄酒那味讓耿青喝不慣,尤其是這個年頭的酒水,更覺得有股其他味兒。

“唔......你說的,似乎有點道理,澤枯則魚竭。”高生笑著放下酒杯,這其中的道理到時一點就通,“身邊俱是一幫賣弄武功的,有你這般聰慧練達的人在側,當真能讓人省心不少。”

對面,耿青從侍女手裡拿過酒壺,熟練的給高生斟上。

“在下不過一些小聰明,真要說起來,我還羨慕貴幫一眾英雄好漢,遇上危難之際,好歹能憑藉身手了得殺他個來回,顯得豪氣沖天,酣暢淋漓。不像小的,手無縛雞之力,說不得只能跪地求饒。”

守著的幾個幫眾嘴角都勾了勾,忍不住挺了挺胸膛,對裡面那瘦瘦弱弱的青年大有好感。

哈哈!

屋裡,高生對青年這番話笑的撫著濃須點頭,又是幾杯下去,談性愈發濃了,加上不著痕跡的奉承,就算沒有醉意,也有些酒勁上頭,稱呼都不知不覺改變。

“賢弟,與你一席談話,真叫兄長舒坦,早些遇上你就好了。”

“呵呵.....兄長哪裡話,我那時還未開竅,糊里糊塗的,還是得了一場大病才好,這事啊,那時還剛好遇上竇兄收街響呢。”

那次的事,高生自然是知曉的,眼下從耿青口中添油加醋,用著趣味的口吻講出,令他哈哈大笑不止。

“其實,要是早些開竅,說不得還真能早些遇上兩位兄長,我也不會用過那般多的清貧日子。”

嘭!

寬大的手掌陡然拍響桌面,那邊耿青停下話語,高生站起身來,臉上有些酒勁上頭的微紅,推開房門,叫來門口的守衛。

“去院裡擺上貢桌香爐。”

回頭看著愕然的青年,揮袖讓他出來,“既然你我投緣,江湖兒女便不用那麼婆婆媽媽,來,與我拜為生死兄弟!”

“幫主.....這哪兒能成。”

耿青擺手推託,哪裡犟的過對方力道,連拖帶拽的拉到院子裡,就見幫眾將貢桌安放,擺上香爐祭品,一隻大公雞直接被斬下腦袋,血水淋去鋪開的黃紙。

高生端了酒水,摸去衣袖,卻摸了一口,叫旁邊人遞刀過來,耿青連忙上前,“幫主,那刀.....太大了,我看的瘮得慌,這裡有,這裡有。”

說著,束手束腳的去摸胸口,從懷裡摸出一把匕首,那邊的高生沒動,只是看著他拔出的匕首微蹙了眉頭,還沒細想,下一刻,耿青就從他手裡先一步拿過酒碗。

“留著防身的,想不到今日還能派上用場。”

匕首拔出鞘,按去掌心,閉著眼將臉偏開,咬牙使勁割了一下,頓時疼的呲牙咧嘴,將流出的血水落去盛有酒水的碗裡。

一旁,皺眉的高生笑了起來,也不囉嗦,從他手裡奪過匕首,按去掌心猛地一拉,半指長的傷口,隨即也一同朝碗裡淋去血水。

“來,你我今日投緣,往後也能相互相持,同生共死!”高生血淋淋的手捧起酒碗幹了一口。

“往後相互相持,同生共死!”

耿青面色肅穆,接過酒碗仰頭喝了一大口,放下碗,重重拱手一拜:“弟,拜見兄長!”

兩人相視片刻,一起笑出聲來,高生讓人拿了傷藥、繃帶過來止血,“今晚就不要走了,就留在為兄家裡過夜,也有一件小禮物送給賢弟。”

偏了一下腦袋,之前大廳裡的那位心腹人領會的過來,朝耿青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耿先生,這邊請。”

“兄長,這是......”

“休要擔心,還怕兄長害你不成,跟著他去吧。”

看著耿青束手束腳的模樣,笑吟吟的仍由旁人給他包紮手掌,漸漸人走遠了,臉上笑容才收斂。

勾了勾手指,喚來一個手下,“派人告訴我兄長,耿青已經可以用了。”

.......

離開的方向,跟隨前面人行走的青年,拽著那匕首在左手繃帶上輕輕擦去血漬,跨過一道月牙門,簷角的燈籠光芒裡。

擦拭的鋒口,還有著半截鐵鏽。

‘生死兄弟嘛,總要有一個死的。’

輕輕的呢喃裡,光芒照在耿青半張臉上,有著一絲微笑掛在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