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有件事爹孃想跟你說。”

“什麼?”

耿青抬起臉來,看著二老猶猶豫豫,想笑又不好開口的表情,心裡泛起疑竇,這表情莫不是要給我說親事?

那邊,耿老漢拿肘頂了頂妻子,示意她說,婦人這才放下碗筷,聲音溫和。

“你歲數也不小了,按理該說一門親事了,我跟你爹今日提起過,家裡還有些餘錢,乾脆就託隔壁村的媒人去辦。”

耿青抱著碗哼哼呵呵的乾笑兩聲,這事之前還真沒想過,眼下提起來,才想起這個年頭的嫁娶多是雙親操辦,不過要是說了一房女子,長的磕磣,那就自認倒黴,想到這茬,耿青就不淡定了。

“.....哪個......我才十七,是不是有點早了,你看大春他仨都沒娶呢。”

“他娶個屁!”耿老漢嘭的將碗重重磕下,“欺負張寡婦的事兒,他名兒都臭了,十里八村的誰願意將女兒嫁給他。”

還有些不好的話老兩口沒說,自從耿青病癒開竅,整天忙的不見人影,做事四處算計,兩口子都是老實交巴的人,看的那叫一個心驚膽戰,換做旁人家的孩子,倒無所謂,可這是他們兒子,要是有三長兩短,家裡總該留給後不是?

再一個,若是成了親,性子說不得能變得穩重一些,便用不著這般胡來。

這個主意也是村裡有學問的耿太公給他夫妻倆出的,老兩口也早有這般想法,今日便合計過了,才跟耿青提起。

看著耿老漢、王金秋說的還在興頭上:“早日成家,添丁進口。”“往後你在外面做事,背後可靠的人兒幫你。”“你爹走不得路,娶一房回來,家裡也多一個勞力.......”云云。

耿青細想了一下,平日裡還真沒遇上什麼有感覺的女子,能在外面拋頭露面的,多是已嫁人的,或身材五大三粗,大腿都快趕上他腰,至於唯一遇上的,還挺好看的唐寶兒,那種混江湖的女子,他想都不去想,娶妻生子,過得就是舒心踏實的日子,他可不想成天活在打打殺殺當中。

片刻,見推脫不了,自己也沒什麼好主意,耿青乾脆應下來,但提了一個條件。

“成親也行.....不過,我只找相貌好看的。”

反正條件立在了這裡,找不到更好,畢竟眼下他沒太多精力去考慮。那邊,老兩口沉默了一陣,就依著耿青的條件找找看。

晚飯過後,王金秋收拾了碗筷,背上丈夫,抬了一張凳子去村口跟大夥閒聊,說起飛狐縣的事時,耿青推開門扇,拿著油燈回到房裡,撥了撥燈芯,豆大的火苗照亮了不大的房間。

他蹲去地上,將燈盞放到旁邊,小截樹枝在泥上畫出了耿家村的位置、發現礦石的地方,以及牛家集。

搖曳的火光之中,照著他臉忽明忽暗,唇角勾起一絲笑。

“實力不及你,那就找實力比你大的,說掀你家,就掀你家,你不走,往後我都睡的不踏實。”

蹲在旁邊搖著尾巴的小狐狸歪著腦袋疑惑的眨了眨眼睛,不明白耿青在笑什麼,隨後,手掌伸來在它頭上拍了拍,耿青拿起油燈放去桌上,直挺挺的倒去木榻,事情計劃好了,可一想到要說媒成親,就感到頭疼。

‘要是說了一門膀大腰圓的......嘖嘖,我怕是要逃離飛狐縣了。’

夜色隨著時間推移,漸漸深邃,再到東方天際冥冥發亮,陽光破開雲隙推著昏黑的天色蔓延過來,搖曳的山林間泥路,一匹快馬飛奔,上方的身影著皮甲,手提一杆長槊,奔來村口的泥道,越過扛著鋤頭出門的農人、農婦,徑直衝進了村子曬壩。

唏律律——

安敬思一勒韁繩,駐足馬橫槊,朝著某個方向,聲音雄渾響亮:“耿青,速速醒來,隨我去牛家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