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起豁然鬆開雙手,江世品被他的大力帶的連連後退了幾步,直到撞上隔開東間的牆壁上方穩住了身形,張大了嘴巴拼命的呼吸著,額上豆大的冷汗頃刻間便落了滿臉。

“還不快說!”石青焦急地催促道。

竟然真的知情!

江世品又深吸了幾口氣,這才算是勉強順過了這股氣兒來,然而呼吸依舊粗重急促,道:“我說,我說……二位饒命……”

……

日頭偏斜,申時末。

兩匹棕馬打頭,後面跟著一輛藍布馬車正朝著城外疾馳而去,所經之處揚起一陣土黃色的濃濃塵煙,隨風在空中飄散開來,似將四周都提早染上了昏黃的暮色。

京城十里外,筆直的南北官道西側,是植滿了松柏樹的密林。

密林再往內,便是無人不曉的西郊墓地——這名字說的好聽,實則卻多以亂葬崗的名頭出現在人們的口中。

埋在此處的,多是無名的白字碑,有凍死在街頭的乞丐,有外地過來或因病或因飢餓喪命的難民,還有因打架鬥毆喪命、家中無人肯收屍的窮鬼惡霸等,再或者是哪戶有錢人家因犯了過錯被主人打死了的丫鬟小廝,嫌麻煩的都往這兒扔。

衙門裡一直設有處理這些屍首的衙差,被當地人稱之為‘葬頭兒’,而這些做死人活計的‘葬頭兒’卻不怎麼盡職,想活動活動手腳,或是上頭有特意交待的時候。拉過來的屍首還能給好好地挖個坑埋了。而有的甚至就地扔進臭水溝裡,任由其*,為野獸啃食,長年累月的下來,墓園四處可謂白骨森森。

亂葬崗一名,便也因此坐實。

此刻,西郊墓園的入口處。橫放著的刻著符文的‘鎮門石’上。蹲著一個身穿厚重破襖,頭戴黃狐帽禦寒的高壯男人。在他身邊,還林立站著十餘人。皆是面容帶著凶煞氣的男人,年紀從二十出頭到五十來歲不等。

“大哥,這家人怎麼還沒來交贖金,難道是付不起這筆錢……不打算要閨女了不成!”一個矮小卻精悍的男人出聲說道。

另一名漢子往地上啐了口口水。道:“近來是走了狗屎運不成,兄弟們都有個把月沒有開葷了!”

蹲在鎮門石上的漢子橫了二人一眼。怪笑了一聲說道:“別上火啊,要是這家人不過來交錢贖人,這小姑娘就賞給兄弟們處置了,隨便你們怎麼著——總之不至於讓兄弟們人財兩空不是。”

“大哥英明!”底下有人一臉淫笑地奉承著。

“這小姑娘大哥晌午不是‘驗’過了嗎。長得如何,條兒順不順哪?”一夥人圍在一起大肆鬨笑起來。

被喊作大哥的舔了舔乾裂起皮的嘴唇,笑著道了句粗。“他孃的要是長得不好,老子還不樂意上呢!這些年。你們見老子碰過醜女人了?”

“那是那是,大哥的眼光錯不了!”

一群人粗聲笑談之際,那頭目忽然一皺眉,豎起右手食指在唇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眾人立即安靜下來,支起了耳朵聽,果聽到有隱隱的馬蹄聲和車輪碾動聲在朝著此處靠近。

“他孃的人來了!”一名漢子看向頭目,道:“好像不是一個人,該不是報官了吧?”

“他們沒這個膽子報官!”頭目冷笑一聲,隨之站起身從巨石之上一躍而下,“噌”的一聲便拔出了背後的彎刀。

其餘人見狀紛紛取出兵器,望著前方密林中唯一的青石走道,微微前傾著身子,作出一副隨時出擊的防備狀態。

馬蹄聲漸近。

兩名策馬而來的年輕男子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當中。

緊隨著,後面另有一名少年趕著馬車。

縱然相隔尚有百步遠,可一股冷極的殺氣卻清晰無比地鋪面傳來。

一群人都是在道兒上走了有些年頭的人,面面相覷了一番過後,幾乎是瞬間便肯定了來人只怕也不是好惹的。

遇見這種情況,最好的辦法便是收了贖金把人質乖乖地還回去——對方再如何氣焰難消,可看在他們人多勢眾的份上,定也不敢不識抬舉,執意地硬碰硬。

那頭目心中亦有了計較,掂了掂手中沉甸甸的彎刀,往來人的方向舉起,喝道:“只許過來一個人!把贖金帶過來!若不然這位姑娘的性命安危我等可不敢做保!”

“沒錯,一個人過來!其他人在後頭等著!”後面的漢子出聲附和道。

“我去!”趕車的宋春風倏然勒馬,而後一個箭步自駕座上跳下來,闊步便要往前衝。

卻被前方坐於馬上的晉起拿劍鞘橫在其胸前,擋住了去路。

“我過去——”晉起目光注視著前方說道。

“憑什麼!”宋春風望著擋在胸前的劍鞘,不樂意的皺了眉。

憑什麼這種英雄救美的事情總是落不到他的頭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