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是昨夜跟著江浪一起去了肅清檯的侍衛傳信告訴她的,外人並不知道,畢竟此事影響不好,為了維護晉家顏面,打掉了牙往肚子裡咽的嬴將軍事後唯有授意封口。

故而現如今外人最多隻是知道晉大公子昨夜裡受了軍法處置,至於為何而受,何人下令,具體受了怎樣的處罰,傷的重與不重,這些皆是無從得知的。

“罰的好!仗著自己的身份高貴些,便終日胡作非為!”冬珠十分痛快地道:“這叫咎由自取,活該!”

罵了一陣,忽然又想起什麼似得問道:“對了,知道為什麼罰他嗎?”

總得有個由頭吧?

“對外頭說是觸犯了軍紀……”侍女小聲地說道。

聽出這話裡的寓意來,冬珠挑了挑眉頭,問:“實際上呢?”

這名侍女是她最看重的,幾乎沒什麼瞞她的,就連江浪的真實身份也是心知肚明,故而知道的也比常人多的多,此刻聽冬珠深問,便將自己聽到的如實告知:“似乎與江姑娘有些關連……所以王子才那樣動怒。”

“阿櫻?”冬珠落井下石的臉色頓時一收,皺眉問:“到底怎麼回事?”

侍女卻搖頭:“具體的便不知道了。王子好像是給他們下了死令,但凡知道的,誰也不許亂說……但江姑娘,好像是被安置在了營中。”

冬珠的神色更為難看起來。

聽著怎麼好像還挺嚴重似得?

她心下難安,而自己為了更好的藏身,所住之處離軍營極遠,馬車趕過去耗上一個半時辰還不夠。

冬珠想到這裡便不由心急起來,起初還好。到後來根本就坐不住,故而一出城瞧見驛站,便舍了馬車換了匹快馬,揮鞭朝著軍營的方向疾奔而去,也顧不得去嫌棄雨後的新泥漸汙了衣裙。

只是這時的她死活也想不到,自己這一去,等同是自投了羅網。竟是再也沒機會回來繼續磕那半把瓜子兒了……

……

而此時。江櫻轉醒也不過才一個時辰。

一睜開眼睛,顧不得去回憶昨晚的事情,入目便是搬了張凳子坐在床邊守著她的晉起。

看那樣子。絕不像是剛剛過來的。

“醒了?”

時刻注意著她的動靜的晉起,在看到她微微睜開眼睛的那一刻,眼中覆著的一層寒意立即散去,聲音亦放的格外輕柔。

“晉大哥……”江櫻的聲音略有些沙啞。力氣不是很足地問道:“昨晚,我是不是闖了大禍了?”

闖禍?

晉起看著她。險些當她還是在發夢魘,沒有全然清醒過來。

見他沒有回答,江櫻不禁更為緊張起來,顧不得去感受身上各處傳來的疼痛。又忙地問了句:“是不是又給惹麻煩了?”

晉起仍舊沒有說話,卻聽明白了。

“我拿刀傷了晉覓……”江櫻聲音雖是低微,且有些初醒的朦朧。加之一睜開眼睛二話不說便是與他‘坦白’這個,很有些主動自首的意味。

晉起臉上終於有了些許表情。卻是不悅,卻是皺眉。

“晉大哥……”江櫻打量著他的表情,心裡十分沒底。

當時情況緊張,若非是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她也不想重傷晉覓。

但她從不是個坐以待斃之人,若是再重來一回,即使知道其中所冒的風險,她還是會有相同的舉動,因為活命是人最大的天性。

可是,主觀歸主觀,縱然是自保,卻也難逃晉覓的身份所帶來的後續影響,她倒無妨,不怕晉覓所謂的報復,但她決不想因此給晉起帶來麻煩。

晉覓似乎一眼便看懂了她的心意,眉頭皺的越深,反問她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跟我說這種話?你我之間,從來都無需分的這麼清楚,對我而言,再沒有什麼比你的平安更為重要的事情——縱是昨晚晉覓因此丟了性命,那也是理所應當之事!”

守著她的下半夜直到現在,他想過很多她醒來之後的反應,驚怕委屈,難過甚至於哭鬧,這些他統統都想過,卻如何也沒料到竟是一睜開眼睛便擔心他的利害。

可她越是如此,才更叫他心疼。

晉起胸口情緒正為動盪之時,卻見躺在床上的人經過短暫的茫然之後,倏地露出了一張竊喜的笑臉來。

“晉大哥……?”

江櫻竊竊地笑著,拿一雙逐漸清醒過來的霧眸看著他,問道:“你方才說的,都是真的嗎?我在你心裡……有那麼重要嗎?”

晉大哥平時太少對她說起這樣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