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穿著一身雪白的寬鬆裡衣,腿上覆著玉蘭色的錦被,膚色雪白,唇色淡的不甚健康,又因剛起床還未梳洗的緣故,慵懶的形容不太講究,卻因那雙看似隨意地交疊在腿上的雙手,和挺的筆直卻不僵硬的脊背,整個人的形態竟讓人感受不出一絲失禮來。

具體的丫鬟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只覺得這小姑娘……與她所見過的尋常姑娘不一樣,而與那些富家千金,卻也不一樣。

丫鬟猶自失神間,卻聽江櫻開口問起了華常靜的情況,是受了什麼傷。

“華姑娘……”丫鬟哦了一聲,停頓了片刻適才反應過來,解釋道:“說是摔著了腿,已有大夫來看過,好在並無大礙。但雖沒傷著筋骨,卻也少不得要在床上歇個四五日。”

江櫻聽了放了一把心,卻還是皺了眉。

總歸是冒雨出去找她才受的傷。

作想間,江櫻已經掀了被子下床,丫鬟見她要穿衣,連忙地上前要幫忙,江櫻實是用不慣這一套,婉言謝了後,匆匆穿好衣裳,攏了攏頭髮,沒讓這位名喚小琪的跟著,帶著小紅便直接朝著華常靜那裡去了。

二人住在同一座院子裡,並無外人,江櫻帶著小紅來到華常靜處之時,華常靜正躺在床上由阿菊伺候著吃粥。

見她來了,華常靜便是一笑,招手道:“你醒了啊,快來坐,可還有哪裡不舒服的地方?”

江櫻見她容光煥發,半點不像是受了傷的樣子,不由想笑,卻也徹底放心下來,自行找了張凳子坐在阿菊旁邊。問“道:“昨夜什麼時候回來的?聽她們說你傷著了腿,怎麼那麼不小心?”

“咳,天太黑,沒瞧見腳下。”華常靜臉色微有些不自在地解釋道。

阿菊卻不是個懂得配合的姑娘,將吃的差不了的粥碗放了下來,一臉無奈地道:“可不是麼,天那樣黑。雖然打著燈籠。可也經不住風大雨大的,石姑爺雖也是怕小姐累著,但也沒個量力而行的分寸。揹著我家小姐沒走幾步,便跌了一跤,他是沒事兒,卻讓小姐的腿摔出了好歹來……”

這話有些埋怨。卻也沒什麼惡意,聽得出來只是單純的吐槽。

江櫻愣了一下之後卻被逗笑了。

……合著這摔傷腿的後面。還有這麼一齣兒‘內幕’啊?

又想到阿菊那句‘量力而行’,笑的不由越發的止不住了。

華常靜罕見地鬧了個大紅臉,繃著臉在阿菊的耳朵上擰了一把,啐道:“你這個死丫頭!平日真是將你慣壞了。淨知道胡說八道!”

“奴婢說的是事實嘛!”阿菊捂著耳朵嚷嚷著。

“今天不準吃飯,好好管管你這張嘴!”

“小姐……”

幾人笑鬧了一陣,江櫻忽然記起了冬珠昨晚似乎是在太守府裡留了宿。聲稱是要貼身照顧著她。

可她抬頭往窗外一瞧,雨過天晴後的太陽已經壓到了正中天的位置。想是離午時差不了多久了。

而這位要貼身照料她的公主,卻不知去往了何處。

江櫻回房洗漱後,還沒見著人,於是便讓鄧大夫人派來伺候她的丫鬟小琪去打聽了兩句。

閒了一上午的小琪這才離了房間,應下去了。

這一去,便是足足一個時辰沒見人回來。

江櫻午飯都已吃罷,白宵大人的飯食也伺候著吃完,又將小紅交給了每日過來‘例行教學兩個時辰’的阿瞞,卻還沒見人回來,便覺得有些不對勁,正要託阿菊再去問問,卻聽得房外傳來一把熟悉的聲音。

“堂堂一個太守府,連個喊人起床的都沒有,竟讓我一覺睡到了現在,這不是誤事嗎!”

冬珠大步走進來,扯開嗓子便埋怨。

“你醒了?”見江櫻好整以暇地坐在桌邊,冬珠拿手在胸前做了個順氣兒的動作,道:“我本打算一早過來看你的,可沒想到眼睛一閉就睡到了現在,你不怪我吧?”

江櫻看了她一眼,不以為意地道:“本來也沒指望你能過來。”

這倒不是不高興,而是知道冬珠幾斤幾兩,畢竟是堂堂一國公主,昨夜能照顧她到那個時辰,她已是十分意外了。

冬珠“嘿嘿”笑了兩聲,在江櫻旁邊坐下,自行倒了杯水灌進去,又去抓碟子裡的糕點蜜餞,“一醒就往你這兒來了,飯還沒吃上一口,可餓死我了——咿?這東西還挺好吃的……看來你在這太守府裡住的,倒是夠舒坦的啊。”

江櫻望了一眼桌上擺著的點心,笑了笑沒說話。

她能說這是之前從未有過的嗎?

也就今日,忽然給她指了丫鬟,屋子裡又添了些的新的精緻擺件,方才吃完飯,又送來了這些點心,拒都拒不得。

若說之前是客氣的話,那麼如今,她便覺得有些刻意了。

她想了想,覺得應是託了哥哥和冬珠的福。

冬珠不知她心中所想,邊吃邊道:“你既然好了,那我也不多留了,待會兒收拾收拾就回去了。你可要跟我一道兒回去一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