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覓與然之從筠州趕回少說也要大半月之久,在此期間,難保不會出什麼差池。”

“可是父親……”

晉餘明還待再說,卻被晉擎雲皺眉打斷了道:“莫要多言,如今局勢不同以往,自是凡事都要更謹慎些!”

晉餘明抿緊了嘴,表情顯得尤為複雜。

又是局勢。

口口聲聲,一舉一動都是在籌謀,竟連發妻之死都要如此……

“如今天氣漸熱了,將你母親安置到後祠堂中吧,記得交待下人多放些寒冰進去。”晉擎雲再交代了這麼一句,便拂袖去了。

他尚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

此次前往數洲地,他發現了諸多可疑之處,心中所起的疑雲,尚且需要一一來證實。

……

晉餘明派去傳信的侍衛,在第十日便進了筠州地界。

這般神速,與他所持的晉國公府令牌一路暢通無阻有關,亦同路上累死的那幾匹馬有關。

“大公子,大公子!”

筠州城中的一間歌舞坊裡,晉覓的貼身小廝奔走而來,噔噔噔地爬上了二樓,找到了正倒在軟榻裡,晃著酒杯,睜著一雙醺醺醉眼望著衣著暴露的舞娘們的晉家大公子晉覓。

“大公子不好了!”

小廝一進門便焦急的喊道,驚得一干舞娘與奏樂師們紛紛停止了動作去看他。

四周陡然安靜下來,再不復方才的旖/旎氣氛,晉覓晃酒杯的動作便是一僵,見是自己的貼身小廝擾了興致,立即叱道:“大呼小叫個什麼勁兒,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歇一歇,興致全讓你給攪了!”

“公子……這回是真的大事不好了!”

晉覓見他如此沒有眼色,眼見就要撲到自己跟前來,側了側身子直了起來,沉著臉道:“你家中死人了不成!”

不是啊,是您家中死人了啊大公子!

小廝卻不敢這麼說,只有來到晉覓跟前強忍著他的冷臉,低聲說道:“……”

“你說什麼?!”

晉覓豁然彈坐起身,一把揪住了小廝的衣領,表情驚怒。

一干舞娘與樂師見狀紛紛退了出去,不敢摻和這位京城來的晉大公子的事情。

“是真的……世子爺派人來傳的信!說老夫人就是月初沒的……”小廝哭喪著一張臉說道。

晉覓空瞪著一雙眼睛,拽著小廝衣領的手絲毫沒有放鬆,因為醉酒而顯得格外渾濁的眼睛裡一派不可置信。

祖母怎麼就這麼沒了?

在他的印象裡,自幼祖母便是整個晉國公府裡最維護他的人,不管他犯了什麼錯,弄砸了多麼重要的事情,祖母都不曾對他說過一句重話。

可祖母病了的這幾年,他便沒怎麼去見過她了,故而對她的印象一直還停留在之前的樣子——一個對待下人總是格外嚴厲、待他卻向來慈祥寵溺的老太太。

可人怎麼就……突然沒了呢?

晉覓只覺得太突然。

同時,還覺得背後陡然一空,像是長久以來最堅實的靠山轟然倒塌了一般。

近年來不光是祖父,就連父親亦暗下待他越發嚴厲了起來。

他向來不認為這是一種好現象,他不想改變,他已經習慣這種生活方式了,他不知道祖父和父親一直對他說的那些大道理有什麼用,他學那些一套一套的東西又有什麼用,反正晉家的地位是無人能夠動搖的,那他為什麼不能像祖母希望的那樣活著?

“……”

轉瞬間,晉覓想了太多。

漸漸地,他握著小廝衣領的手緩緩鬆開了來,整個人又無力地重新跌坐回了脂粉香氣濃馥的軟榻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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