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氏和梁平坐在飯廳中正用飯,飯桌上擺著的是簡簡單單的三菜一湯,夫妻二人相鄰而坐,再沒了昨日的劍拔弩張。

當然,這種劍拔弩張一直都只是莊氏單方面的。

梁平一臉殷勤地為莊氏布著菜,莊氏也沒再板著一張臉,卻是有些發愁的模樣,說道:“光是這一上午,就來了三位媒婆,還都是衝著櫻姐兒來的……好端端的,也不知道這到底怎麼了?”

梁平啞然失笑。

一家女百家求,這本是很長臉面的事情,怎麼到了她這兒就成了‘好端端的這是怎麼了’這樣一幅愁死人的模樣?

但坦白來講,就櫻姐兒的情況而言,這確實算不上一件好事。

家裡有兩個沒有著落的姑娘,卻偏偏都有了心上人,又偏偏沒法子昭告天下,於是應付上門的媒人便成了一件令人分外頭疼的事情。

“不是說這些名門望族,看不上行商的人家嗎?”莊氏橫豎的還是想不通,乾脆“啪嗒”一聲撩下了筷子,一手按在桌上,一手在空氣裡指指點點著道:“先前一個屁都崩不出來的是他們,如今趕鴨子下河似得往跟前湊的也是他們!梁平,你說這些所謂的書香門第,是不是腦子有毛病?”

“……毛病肯定是有的。”梁平一臉認真地比喻道:“可這就跟你說的趕鴨子下河是一個道理,原先這一群鴨子好好地站在岸上,想下河但沒鴨子帶頭,大家誰也不肯挪步兒,可一旦有人伸了個趕鴨棍出來輕輕一攪和,那鴨子們自然不得是前赴後繼的往河裡頭撲騰嗎?”

莊氏聞言皺了皺眉,問道:“你趕過鴨子嗎?”

“咳咳。”梁平輕咳兩聲,道:“沒有。”

他也算是出身書香世家了,自小便是捧著聖賢書長大的,哪裡有機會趕什麼鴨子。

“那你還說的頭頭是道的。”

“……沒吃過豬肉還能沒見過豬跑嗎?”

夫妻二人就趕鴨子的話題討論了起來,卻聽外間響起一陣腳步聲,未見其人便聞其聲——“老爺,夫人,外頭又有媒婆過來了……”

這是丫鬟小娥的聲音。

莊氏臉色一繃,“這是連飯都不讓人好好吃了!”

梁平也覺頭痛,雖然他昨晚上送走了那位媒婆之後,便隱約料到了會是這樣一副情形。

“就說我不在!”莊氏心一橫,重新拿起了筷子,夾了一筷子芹菜肉絲就往嘴裡送。

小娥為難地看向梁平。

“去吧……”梁平揮了揮手,又交待道:“待會兒我們就去酒樓,下午若再有人上門,一律這麼回答。”

小娥滿面複雜地應下來,匆匆回話去了。

“這樣下去總歸也不是個辦法!”莊氏一面嚥著飯,一面囫圇不清地說道:“這要是讓櫻姐兒知道了,還不知道得心煩成什麼樣兒呢……”

莊氏的身子還沒好全,梁平留在家裡陪她,江櫻便一大早地去了酒樓,是還沒有機會得知家裡的情形。

“先別管那麼多了,船到橋頭自然直。”梁平見她如此,便不願再多說此事讓她心煩,於是錯開了話題,笑著問道:“方大和方二的事情,你真的決定了嗎?”

莊氏吃飯的動作頓了一下,抬起頭來看著他,不答反問:“你可是覺得這倆孩子……太不成器了?”

這都是含蓄的說法了。

“什麼成器不成器的,我都是個不成器的,哪裡有嫌他人不成器的道理。”梁平含笑著搖頭,繼而又道:“這兄弟二人,雖然性格遠遠不夠成熟沉穩,之前在桃花鎮上也染過諸多惡習,但終究是自幼成長的環境使然,由不得他們來選擇。但後來遇著了你,不是都改了大半了嗎?”

說到這裡,莊氏有些慚愧。

那時是改了好些,但都是被她給揍出來的。

緊接著又聽梁平說道:“由此可見二人的心地還是向善的,本性也並不算壞……至於……略有些愚鈍,從另一方面來講,卻也不失為一份難得是本真——往往就是這種人,才更懂得如何珍惜人情冷暖,以誠待人。反倒要比那種聰穎——”

見他又拽起文藝來,且沒完沒了了,莊氏不耐煩地出聲打斷道:“說了這麼多,你到底怎麼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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