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王子同意了?”晉擎雲眼睛微微眯起,乍然現出一道光芒。

晉起頷首道:“今晚前去看望冬珠之時,應王子已經點頭同意了隨孫兒前去平定西北的提議帝裳。”

“……”晉擎雲眼中精光一閃,聲音重重地道了個“好!”字。

說話間,已經倏然自羅漢床上起了身,臉上哪裡還有方才的半分陰沉之色。

含笑來到晉起身側,伸手在其肩膀上重重拍了一記,又語帶稱讚道:“好孩子……你果然沒讓祖父失望!”

晉起微微彎了彎唇角,笑意卻不達眼底。

“今日牡丹花會上阿覓失禮一事,應王子是何看法?”饒是冬烈已然點頭答應了前去西北之事,晉擎雲卻還不忘將此事探聽個清楚。

畢竟此事非同小可,若是傳到了西陵王耳中,影響必定更為深重。

晉起道:“孫兒已經代祖父傳達了歉意,應王子也並非不明事理之人,知曉此事冬珠亦有做的不對的地方,故也不打算再行計較——”更何況,晉覓已被重罰,冬烈與冬珠就是再如何不滿,卻也不好再明擺著發洩出來,揪著不放。

晉擎雲聽得此言,略略一笑,道:“冬珠公主被你舅舅寵若掌上明珠,有幾分脾氣,自是應當的。”

冬珠的不好,冬烈可以直言,晉起亦可以直言,但他這個明看著是長輩,實則卻是外人的卻是萬萬不能提及半分的。

別人家的孩子,就是再不好,那都是好的,都是應當的。

確認了此事不會再滋生擴大。晉擎雲徹底放下心來,眼底的笑意也隨之越發濃厚。

“啟程事宜可都同嬴將軍談好了?”晉擎雲回到羅漢床上坐下,一面抬手示意晉起也坐。

雖然當初他同晉起說過,只要他能說服冬烈,一切事宜皆由他自己來安排,但若說一句過問也沒有,卻也是不可能的。

晉起擇了就近的一把椅子坐了下去。點頭道:“啟程日期定在三日後。路線糧草等後勤事宜嬴將軍也早已準備妥當,只待再清點確認一番。”

“嗯……嬴將軍出入沙場多年,有的是經驗。有他陪同你一起,祖父也可放心。日後你一定要多聽取他的意見,萬不能只顧一人意氣,行軍打仗。你還是頭一次。很多東西遠不如他了解的多——”晉擎雲諄諄教導著。

晉起面色認真地答應下來。

他方才之所以說一切事宜都已由嬴將軍安排妥當,為的就是顯現出自己的生疏與缺少主張。

而這種狀態。恰好正是晉擎雲最願意看到的。

彷彿一切尚且都還在他的掌控之內。

可他這個精明一世的祖父,此生卻是真正的聰明反被聰明誤——畢生最大的錯誤就是,太過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東西。

卻不知這世上,最容易偽裝的並非聰明優秀。而是愚鈍平庸。

晉擎雲看了一眼窗外,忽然問道:“怎不見阿瞞?”

晉擎雲年輕時也是出入過戰場,經過一番錘鍊的人。聽力與感知力極佳,再加上阿瞞是他一手培養出來的暗衛。對其氣息十分熟悉。所以眼下輕而易舉的便察覺到了,一直貼身‘保護’晉起的阿瞞,此時並不在周圍。

晉起不以為意地答道:“孫兒有事交代了他去辦。”

晉擎雲見他神色平常,便也未有過問是什麼事情,只略一點頭,又露出了些許慈和的笑意,道:“出發之日在即,這幾日你便好生歇養著,只需養足精神,旁的一概不用去操心,祖父自會安排好一切。”

“謝祖父。”

“時辰已過晚了,且回去歇著吧。”

“是。”晉起起身行禮道:“孫兒告退。”

晉擎雲目送著晉起離開書房,臉上的笑意逐漸淡去,眼底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深沉。

他這個孫子,除了不比阿銘有世家氣度之外,其餘的地方竟是越來越像阿銘了。

尤其是這幅,只做好自己分內之事,從不多去過問他人的行事做派。

打從進來到離開,竟連有關阿覓的一言半語也不曾過問過。

阿覓明裡暗裡對他的為難,他這個做祖父的也十分清楚的看在眼裡,之所以沒有阻止,便是為了讓他能時刻明白,自己在晉家身處的究竟是怎樣一個地位,以免其恃寵而驕。

可今日阿覓犯了這樣的錯處,受到了這樣的懲罰,他卻既不落井下石,也不屑拿出虛情假意來關心打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