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半盞茶的功夫,終於不必再走樓梯,江櫻定睛一看,竟已來至頂層處。

不同於各有作用的其它樓層。明月樓的第九層竟是四處相通的一處廣廳。且廳中不知為何並未點燈,只能憑藉著梯道和廊外映照進來的微弱光線來視物。

“怕黑嗎?”晉起駐足問道。

江櫻搖頭道:“不怕。之前眼睛失明的那一陣子才是真的黑呢,什麼都瞧不見。”說著兩三步來到晉起跟前。口氣認真地道:“這裡有燈可點嗎?沒有的話,晉大哥你便走在我後頭吧,我給你看著路——”

她的夜視能力是極好的。

晉起嘴角一抽,片刻之後。竟是露出了一個笑來。

而正打量著四周環境的江櫻並未瞧見晉起臉上這一抹堪稱罕見的笑容。

定睛將四周打量了一番的江櫻,略微有些驚訝。

此處設計極為獨特。不同於其它樓宇,四周皆是由雕花木門圍就,無一扇窗,無半堵牆。

廳內亦無過多擺設。簡約的不像話,甚至稱得上空曠。只在一扇門後設有一方烏木茶几,兩頂深灰色蒲團。除此之外,再無其它。

更重要的是。這裡有一種久未有人踏足的陳舊之氣。

奇怪,明月樓除了每月特定的閉樓日之外,日日都不乏眾多文人雅士前來觀賞,平日更有專人負責打掃,為何此處卻像是被人遺忘了一般?

“晉大哥,這裡是什麼地方?”江櫻問道。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地方。”

晉起丟下這句讓江櫻倍感疑惑的話,便舉步朝著擺放茶几的方向走了過去。

江櫻一臉疑惑地跟了過去。

晉起來至茶几旁,抬手推開了正對著茶几的兩扇門。

木門似很久沒有開啟過了,發出的‘吱呀’聲沉重而刺耳。

樓外的燈火順勢照了進來,照亮了二人腳下的方寸之地。

眼前的景象豁然變得開朗起來。

此處是明月樓最高的位置,視野極佳,樓外的燈火闌珊,與遠處的房屋樓宇起落、忽明忽暗的星火,皆可盡收於眼底。

頂上灑滿了繁星的蒼穹似就在頭頂,伸手就能採摘下兩三顆星子的幻覺讓江櫻心底不禁升起了一絲雀躍。

“這裡真是個好地方!”江櫻如同發現了新大陸一般驚喜,提裙踏過門檻,來至半人高的圍欄後,俯瞰著連城內外夜景,忽然發現,左側便是南城門的方向,從此處看,竟是近在咫尺。

下一刻,忽覺一陣暖流朝著自己包圍而來。

低頭一看,身上竟是多了一件氅衣。

身上只剩了一件夾棉錦袍的晉起沒有多言,負手立在她身旁,望著遠處問道:“你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江櫻微微皺了皺秀氣的眉頭,問道:“我裡頭穿著棉衣出來的,本也不冷。倒是晉大哥你,把外衣給了我,不覺得冷嗎?”

晉起原本平靜的面孔之上無可避免的出現了一道皸裂。

這就是她要問的問題?

晉起不露痕跡地深吸了一口氣,方忍住了內心翻騰的荒謬感,儘量維持著臉上的平靜,說道:“我不冷。我是問你可有正事想要問我——”

正事?

江櫻想了想,搖頭道:“沒有。”末了又補充上一句:“我沒有什麼正事……”

雖然聽著有些不務正業遊手好閒,但也是事實。

說完還不忘拿‘晉大哥你怎麼問這麼奇怪的問題’的表情看著晉起。

晉起錯開她的目光,深感無力地側過了臉去。

“晉大哥?”江櫻滿臉疑惑。

“有關冬珠之事,你就沒有什麼想要問我的嗎?”見百般提醒不得,無奈到了一個程度的晉起終是選擇了直截了當的說了出來,“我聽石青說,他曾不慎在你面前提過我在西陵之時所發生的事情——”

這種怕她多想,然而對方卻雲裡霧裡不明所以,卻逼得他將話說到這個份兒上的感覺,怎麼就那麼奇怪?

江櫻聞言不由發了會兒愣。

石青那叫……不慎提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