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會忽然之間全給買下來了!”莊氏皺著眉道:“而且動作這麼快……”

“問了戲樓裡的管事,只說對方來頭不一般,同官府那邊似也有些淵源,短短半個時辰竟就能將此事辦妥——買賣地宅應是由衙門傳往戶部審批的,待會兒我去一趟季知縣哪裡,看能不能問出點線索來……”梁平說道。

莊氏點著頭,嘆了口氣說道:“實在買不回來也沒辦法了,你也不要太為難,櫻姐兒那邊自有我來說……”

梁平嗯了一聲,只道等他從季知縣那裡回來之後探明瞭情況再決定要不要跟江櫻說。

莊氏應下。

梁平沒有耽擱,回房換了身衣裳拾掇了一番便奔著縣衙尋季知縣去了。

然而他這邊前腳剛離開,後腳不過半個時辰家裡頭就來了客人。

此時江櫻正和梁文青在後堂剪紙。

只不過是江櫻負責口頭教學,梁文青負責拿剪子實踐。

自吃罷早飯梁文青便將江櫻拉了過來,至此差不多已有一個時辰,不知剪壞了多少張紙,又因使剪刀的姿勢不當,中指上隱隱都要磨出了水泡來,然而卻連一張滿意的都沒能剪出來。

“煩死了煩死了,不學了!這圓形兒的雙喜字怎麼就這麼難剪?我還是剪方的得了!”梁文青一把丟下剪刀,苦著一張臉不耐煩地講道。

話罷往找來的剪紙樣子上看去,努了努嘴,卻又道:“可還是圓的好看些,瞧著又吉利……我都跟我爹和莊嬸那兒誇下海口了……”

“你說你這眼睛。什麼時候看不到不好,非得趕在這個時候!這下倒好,你只嘴上說著,連教也不能教,讓我一個人在這兒瞎胡折騰,手都磨破了也沒聽懂你講的是什麼——”梁文青不滿地埋怨著,然而卻還是重新拿起了紅紙和剪刀來。

“這個角怎麼剪來著?往下還是往裡?”梁文青皺著眉頭問。

卻未得到江櫻的回答。

轉頭一瞧。只見江櫻倚在椅背上將頭轉去了一側。似不願意搭理她。

梁文青的眉頭立即皺的更深,但下一刻,不知是想到了什麼。驟然鬆開了來,道:“我方才的話也不是那個意思,你這眼睛又不是好不了了,我就隨口講兩句你就生氣了?”

江櫻卻動也沒動一下。

“阿櫻?”梁文青似意識到了不對勁。

這貨平日裡可沒這麼容易生氣的——

梁文青伸出拿著紅紙的手。傾身輕輕拍了拍江櫻的肩,又試探地喊了一聲。

這時只見江櫻身子反射性地一抖。一個激靈轉過了頭來,驀地倒將梁文青嚇了一跳。

回過神來之後,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瞪大了眼睛咬牙切齒地吼道:“江櫻你竟然睡著了!”

“沒睡。就是倚在這兒眯了會而已……”江櫻揉了揉被聒的發疼的耳朵,狡辯道:“你說話我都聽著呢,方才不是說到我瞎的不是時候嗎?”

“你……”梁文青哭笑不得。

“你們倆咋咋呼呼的這是幹什麼呢。離老遠都聽到了……”莊氏的聲音傳來,梁文青轉頭瞧去。正見一身薑黃褙子的莊氏剛抬腳踏出堂中。

“奶孃你怎麼過來了?”江櫻問。

“孔先生湊巧路過來看看你。”莊氏笑著說道,而後側身一讓,梁文青果然就見一前一後走進來了兩位老人。

前頭的孔先生臉上帶著一如既往的慈愛祥和的笑容,其身後跟著的狄叔照樣是一貫的沒有表情。

“先生來了——”江櫻立即扶著椅子站了起來,笑望向門外的方向。

卻聽老人的聲音已經很近了,“順路過來瞧瞧你,快坐下吧。”

江櫻點著頭笑道:“先生也快坐。”

江櫻被莊氏扶著坐了下來,孔弗亦在一側坐了下來,梁文青卻尋了籍口離去,走之前倒不忘與孔先生行禮。

對於孔弗,她自然也是敬慕的,但可能是因為過於敬慕的緣故,總覺得自己這樣的行為舉止在這等大聖人面前會失態,可若陪在一旁不說話又覺得拘的慌,故此倒不如避遠一些。

“給櫻姐兒煎的藥還在爐子上呢,離不得太久,我得過去照看著,失禮之處先生可勿怪才好!”莊氏笑著說。

“無礙。”孔弗笑道:“且去忙吧,我同江丫頭說幾句話便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