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生生地站到跟前都認不出,阿櫻連臉都遮起來了他卻一眼瞧了出來——

宋元駒對身後的一干扈從們說了兩句話,大致是讓他們在一旁候著,自己則是下了馬朝江櫻二人走來。

江櫻大約得知自己此刻站在街道中央,不是個合適的地方,便示意梁文青往路邊靠一靠。

三人行了約十餘步,宋元駒方出聲問道:“江櫻姑娘身上帶著傷怎還出門?”

且經過他的觀察,不難發現小姑娘的視力也是出了問題的。

但他在接人待物上向來有著自己的分寸在,並未多說多問,只統稱為了‘身上帶著傷’這一說法。

江櫻並不做無用的遮掩,直白說道:“我來送一送晉大哥。”繼而問,“宋大哥可是要跟晉大哥一道兒走的?”

宋元駒笑著點頭,“是。”

“那晉大哥應該也快到了吧——”

“嗯……?”宋元駒疑惑地一抖眉毛,看著江櫻問道:“公子早在一個時辰前就出發了,我是因為手頭上有事情沒辦完,這才比公子遲走了一個來時辰——怎麼,江櫻姑娘不知道嗎?”

他還當是已經送罷了回來了呢。

江櫻聞聽不由一愣。下意識地問:“現在是什麼時辰?”

“剛到巳時!”梁文青答話間,拿不解的目光在宋元駒和江櫻之間掃了幾遍。

“看來晉大哥提前動身了——”江櫻喃喃著說道。

“是,晉公擔心公子在天黑之前趕不到提前備好的落腳處,便催著公子先行了一步。”宋元駒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後頸,笑道:“沒想到竟讓姑娘空等了一場。”

江櫻搖搖頭。

她昨晚本是答應了晉大哥不來送行的,故晉大哥提前動身沒跟她打聲招呼也屬正常。

“不然這樣……”宋元駒建議著道:“江姑娘若不嫌麻煩,便隨我一道出城。如此約日落時分便可見到公子了。屆時我再親自護送姑娘回來便是了!”

江櫻聽得一傻眼,反應過來之後連忙搖頭。

如此太麻煩宋大哥且不說了,定也會給晉大哥添亂。實在太沒必要。

咳,宋大哥如此熱情且‘大膽’,待她如此特殊,該不是已經知道了她與晉大哥剛剛確定下來的這層關係吧?

江櫻撇開這不合時宜的思想分岔。笑著道:“多謝宋大哥好意,但我身上還帶著傷。實在不宜貿然出遠門,就不勞煩宋大哥了。”

最好的拒絕通常是說出自己的不便之處,而非直言稱不想麻煩對方,給對方留有再開口相勸的餘地。

宋元駒也反應過來自己方才的話有些冒昧了。剛要笑著出言彌補一二,卻聽江櫻在前頭開了口,道:“再者說我也沒什麼大事。只是想將這包東西交給晉大哥。”

說話間,小姑娘自袖兜裡取出了一個緞面兒寶藍色的方形荷囊來。不同於一般小姑娘出手的精緻物件兒,上面什麼都沒繡,且做工看起來略有些粗糙,還較一般的荷包要大上許多,失了玲瓏感。又拿紅線將口子扎的緊緊的,也不知裡頭裝著的是什麼東西,將荷囊撐的鼓鼓的。

梁文青似覺得這東西過於拿不出手,將頭別到了一側去。

“就麻煩宋大哥代我轉交了。”江櫻將荷囊遞到宋元駒面前。

宋元駒強忍著笑,把東西接了過來。

男女之間互送信物,按理來說多多少少都是會具有些曖/昧色彩的,可眼下被他捧在手中的這個荷囊,卻無法讓他生出半分歪念來。

畢竟,誰會送這麼糙的東西作為信物?

不不,人不可貌相,東西亦是同樣的道理,萬一這裡頭裝著的東西十分具有特殊意義也說不準——宋元駒覺得這在他的安全監管範圍之內,於是以不帶半點八卦的口氣詢問了江櫻。

“冒昧問一句,不知這裡面裝著的是什麼東西?”

“也沒什麼。”冪籬下,江櫻笑的很實在,“就是一些驅蟲的藥草之類。”

宋元駒以為自己聽錯了。

然而又聽江櫻解釋著說道:“眼下天氣一日比一日熱了,西南方要比京城更暖和些,天一熱蟲蟻也都冒出來了,趕路或睡覺的時候帶在身上多少都能管些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