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是她現在根本就是在做夢!

江櫻只覺得身邊的一切。和心內雜亂的情緒忽然都變得格外不切實際起來,挺直了背渾渾噩噩地坐在那裡。半晌都不足以從這場混亂中反應過來。

晉起只覺得這輩子都不曾這樣難堪過。

不,兩輩子都不曾有過!

見她依舊沒說話,晉起強自忽略著內心翻湧而上的失落與憤懣之情,轉身拂袖離去。

當初說要以身相許的是她!

百般堅持不肯放手的也是她!

而現在當他放下一切顧慮。想將她留在身邊的時候,她卻像個局外人一般抽開了身,留他一個人像個反應遲緩的傻子一般將自己的情緒毫無保留地暴露在她面前——

他此行真是荒謬荒誕荒唐!

“晉大哥!”

聽得腳步聲愈遠。江櫻似神思剛從天外聚回一般,倏然抬腳下床。急聲喊道。

已走至門邊的晉起驀地停下了腳步。

“作數的!以身相許的話,一直都是作數的!”事到如今江櫻也顧不得是否身處夢境,也顧不得去思考這話喊出來是不是過於沒有節操,她只知道……送到跟前的機會,不能就這麼眼睜睜地瞧著它溜走!

晉起僵直著身子沒有回頭。

江櫻沒能再聽到動靜便以為是自己這話說晚了,晉大哥已經走掉了,不由心下一慌,拿手在面前探索著疾步往前走,舉的高高手沒能摸索到阻礙物,可腳下卻忽被一絆,冷不丁的沒有防備,江櫻驚呼了一聲想穩住身形卻已是來不及——

聽到裡間的響動,晉起驀地轉身疾步折返,待瞧見被踢翻的鼓凳和半邊身子伏在地上面露痛苦的江櫻,心底不由一緊,幾個大步來到跟前連忙將人扶起。

“怎麼這麼不小心!”晉起口氣裡帶著濃濃的責備,見江櫻疼的呲牙咧嘴一時連話都說不出來,責備便變成了緊張,忙問道:“摔到哪裡了?”

江櫻搖頭。

也沒摔到哪裡,只是渾身的燒傷猛地磕在地上一時間齊齊地疼了起來。

晉起見她疼的冒起了冷汗,倚著他的手臂站都站不穩,乾脆一皺眉將人打橫抱起,三兩步來到床榻邊,動作快卻小心地將人放回了床上。

順勢在床沿坐下的晉起,也是在這時才看到她裸/露在外的肌膚,上到額頭,下到腳腕處,都有著大大小小的燒傷痕跡。

當時衝進去的時候他也被燒到了幾處,主要都在手臂上。

燒傷燙傷不比普通的傷口,刀傷劍傷是當時疼的厲害,事後上了藥包紮起來會緩解許多,可燒傷多數是不能包紮的。否則會影響恢復且還會生瘡,疼痛感亦會比普通的傷口更劇烈,他前世什麼傷都受過,幾塊燒傷對他來說不算什麼,可她一個弱女子能扛得下多少?

更別提還不是一兩塊,而是遍佈全身的燒痕了。

目光觸及到她腮邊的一縷髮絲黏在了一塊燒傷處,晉起伸出手去替她將髮絲緩緩撩起。別至耳後。

專注而帶有心疼的神色、就連微微隆起的眉頭。皆是從未外露過的溫柔。

覺察到他的手還停留在自己耳邊,和突然凝固下來的氣氛,江櫻不自在極了。

“怎麼了?”晉起見她跟個泥塑人一樣。一動也不敢動,像是受驚的模樣,出聲問,同時順勢將手給收了回來。再自然不過。

“晉大哥……我……”江櫻緩緩轉過頭來‘看著’他,藏進衣袖裡的手指緊緊絞在一起。十分緊張且難為情的模樣。

晉起被她帶著緊張了起來,不受控制地就變了口氣,問:“你想反悔?”

……等等!

他這一副沒有安全感,怕被拋棄的敏感怨婦形象究竟是為了什麼啊!

“不不……我沒有……”江櫻搖著頭道。“我只是覺得……這樣不太好,我還,我還沒做好準備……”

晉起聽出了些許的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