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對她上心,反是顯得我這個做孃親的只想著去玩兒不管她了似得——”宋春月笑嗔了她一眼,卻是道:“找對門兒的崔嬸子幫忙照看著就是了,她接繡活兒在家做,向來是清閒的,我和敬平月月會送些菜肉過去,她也樂意偶爾幫著我們照看一回。”

“我是覺著身上沒什麼力氣,當真不想出去走動了,你們儘管去玩兒你們的。”話罷不願宋春月與梁文青再多勸,便信口胡謅道:“大夫說了,我這病還需得靜養著呢。”

宋春月笑嘆了口氣,只得道:“成成成,你既不想去,那便留在家裡吧。若是覺得累了,便回去歇著,阿蓉這邊兒,你儘管招呼崔嬸子就成,不必硬撐著。”

江櫻便笑著應下來。

三人出了門,梁文青卻非要先回家中換套衣裳再上街,宋春月無奈,唯有和程芝芝跟著去了‘宋家’。

好在都是在一條衚衕裡,倒不算遠。

梁文青去換衣的間隙,宋春月與程芝芝坐在廳中等候,還有小丫鬟態度恭敬地捧了沁香的好茶過來。

宋春月環顧著廳中擺設,心中忽有一種難言的滿足。

她唯一的哥哥,那個打小兒便不聽話的哥哥,如今竟也有了自己的家了。

且過得這樣好。

“表嫂,方才那一位……想來便是孔小姐了吧?”程芝芝忽然問道。

正處在自己的冥想當中的宋春月,微微怔了一下才回過神來,點頭笑道:“對,是阿櫻——”

“倒沒想到,孔小姐這樣平易近人。”程芝芝若有所思地說道。

她爹孃做的那檔子事。她這兩日也得知了。

她爹孃竟想利用她落水被救之事,來要挾那救了她一命的陌生人娶她過門。

她得知此事之時,除了震驚之外,更覺得羞憤難當。

好在他們最終打消了這個念頭。

也是在昨晚,她才知道那巧合之下救她性命之人,竟還與儒學大族孔家有著極近的聯絡。

他的乾孃,竟是孔小姐的**母。

而有關這位孔小姐傳聞。她也隱隱有些耳聞。據說前不久,才剛和晉家的公子訂了親,聘禮都下了。只等著成親的日子定下來,便要過門。

可卻沒想到,方才一見,那位孔小姐竟是那樣一個簡簡單單、十分愛笑的小姑娘模樣。

“阿櫻的性子好。素來是沒得說的。”宋春月笑著道:“但你別看她方才那副小姑娘模樣,但若是在正經場合下。卻是半點不怯場的,那氣場,就連那些自幼養成的大家閨秀和官家小姐也是不能比的——這說起來,要得益於君蘭院的狄姑姑。聽說,阿櫻之前是受過狄姑姑的貼身嬤嬤一番嚴苛教導,才有的如今的模樣。”

程芝芝其實並聽不大懂。她自幼呆在肅州,對什麼君蘭院、狄姑姑。統統不熟悉,但確實都是隱隱聽說過的,想來確都是些了不得的大人物。

但因不甚瞭解,也不敢隨便插嘴,聽罷只有點點頭。

“這就扯得遠了。”宋春月笑了兩聲,扭頭見似是梁文青換好衣裳過來了,於是便放下手中茶盞站起了身來。

程芝芝也跟著站了起來。

外間原本明媚異常的日光,卻因自遠處天際緩緩吹浮而來的幾朵灰雲的遮掩,頓時斂去了大半光芒。

最厚的一塊兒烏雲,卻好巧不巧地浮在了偌大的晉國公府正上方,遲遲未有散去的跡象。

“夫人,東西給您準備好了,咱們現在就去上房看望老爺嗎?”

謝氏自高背椅上起身,略略拂了拂繡工精緻的衣袖,道:“走吧——”

丫鬟應了聲是,手中捧著裝有珍稀補藥的長形錦盒,跟著謝氏出了內院。

近日來,晉擎雲的身體狀況不大好,請了府上的王大夫來診,只稱是氣血鬱結所致。

謝氏來到上房,卻未能見著晉擎雲。

僕人只道:“老爺剛歇下,知道二夫人存有一番孝心,十分欣慰。二夫人只管將東西交給奴才就好,有勞二夫人親自來一趟了。”

謝氏頓了一頓,卻也未有堅持要見晉擎雲一面,只溫聲細緻地問了些晉擎雲這幾日來的身體狀況,又囑咐了下人們要盡心伺候云云,復才帶著丫鬟們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