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就聽宋春風說道:“不然這錦囊你先收著,等快到了連城的時候再開啟看便是了——不然我怕我半路給弄丟了。那就不好了。”

而且他又不識字,到時候丟了也沒辦法複述給江櫻聽。

江櫻已經無法清楚的形容此刻內心的複雜感受——宋春風這麼信任她,她是不是該因此感到欣慰呢?

“櫻櫻,我知道你肯定不會偷看的。”宋春風笑著說道。而後一副‘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的表情,不由分說地將錦囊塞到了江櫻手中。

而後如釋重負的吐出了一口氣來。

畢竟是個不適宜交待任務的少年,心裡壓不了事兒……

江櫻欲哭無淚地看著宋春風離去的背影。

他倒是輕鬆了。

可有想過她的感受嗎!

她從一開始就錯了。她就不該開門的……

望著手中的錦囊,江櫻聯想到近日來莊氏的種種異常。不由地再一次對自己的穿越型別產生了懷疑——或許該重新歸類為穿越型懸疑推理之‘我完全猜不透身邊人的心思’……?

原地靜立了良久,江櫻方將凌亂的心思收拾好,抬手將房門關好。

窗外,夜色濃重。

更敲過三巡,夜風透過未關緊的窗戶吹入房內,燈紗內的燭火搖曳了一下。

“主人,為什麼放他們回去。”桌邊立著的黑衣人不解地問道,分明是孩童的聲音,口氣卻十足的冷冽。

其身著黑色長衣,風帽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隱約露出因長年的風吹日曬才能有的麥色下巴,稚嫩卻偏又飽經滄桑。

“他們若是再回來怎麼辦?”見坐在桌邊的人只吃茶不說話,小少年似乎著了急。

晉公說他太不愛說話,可他覺著,這個新主人才是真的不愛說話。

“不會。”晉起終是開了口,卻是不能再簡潔。

小少年似洩了氣的皮球一樣,耷拉著腦袋不再說話。

這簡直是……無法溝通啊。

晉起將茶盞擱下,目光穿過未關緊的窗縫,望向漆黑如墨的夜空。

這一世返回連城的日子,要比前世早了數月之久。

前世是同晉擎雲一同返回的連城,而這一世卻因為他的一句‘既不能為外人所知,那便要做的更仔細些’,晉擎雲便答應了同他一前一後回城,掩人耳目。

前世,正是陽春三月時,懵懂無知的他隨著晉擎雲和晉餘明一同前往連城,越是往北,天氣反倒越發的溫暖明媚,一如他逐漸敞開的心防——從一個孤苦無依的鄉野孤兒,忽然成了連城晉氏的‘庶子’。他以為那是無上的榮耀,是上天給予的恩賜。

直到臨死之前,他才看清自己的身份究竟是什麼。

不是真正的晉氏嫡長子,更不是晉家對外宣稱的庶出大郎,也不是沙場上令人聞風喪膽的晉然,而是晉家手中的一把利刃——一旦達成目的,便立即被摒棄的劍。

晉起眸光漸重。原本緊緊攥著的拳頭卻在緩緩鬆開。

因為這一世。一切都將會變得不同。

撇去種種未知不提,眼下最大的不同卻是……彼時對於逐漸遠離的肅州城,他並無任何牽掛不捨可言。

而如今。心中卻憑空多出了一個人來。

這是他……前世今生都始料未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