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食等物不必提,光白銀就有二十萬兩。

且還不透過任何階級剝削,直接發放到了他們的口袋裡,這等大恩實在由不得他們不記。

就知道晉老國公親自過來必定不同凡響,瞧瞧,這隨便一出手,嘖嘖,真不愧是百年世家,底蘊豐厚。

咳,雖然世家的底蘊從來也無需靠金銀來堆積。

掰著指頭算一算,先是韓家制出了解藥,後是晉家帶來了‘實質性’的慰問,有了這麼一茬又一茬的,竟是沒多少人分得出心思去為韓刺史不幸離世而悲痛。

畢竟就算真要談及到關於悲痛的這個話題,此番各家各戶幾乎都死了人,自家的還哭不過來,誰有那閒工夫去哭別家的……

是以,韓旭成了韓家歷代家主史上死的最……輕於鴻毛的一個。

韓家的三老爺韓紓,此刻的心情很不好。

看著眼前閉目養神的侄子,韓紓的眉頭皺了又皺,再三猶豫之下,還是開了口。

“呈機,晉家在城中撥銀一事你怎能如此輕易便應允下來?難道說咱們韓家短這區區十萬兩白銀不成,焉能讓他們這些外人來插手——”過重的話韓紓不敢講,但他覺著韓呈機此次擅作主張任由晉家在城中‘任意妄為’,實在是太糊塗了。

“他們既然長途跋涉的帶了過來,又怎好再讓他們帶回去。”韓呈機的口氣聽不出任何情緒。

韓紓氣的頓時漲紅了臉。

韓旭走後這幾日裡,不管他站在什麼角度提意見,韓呈機無一例外的駁回,從來都聽不進他中肯的意見,也從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解釋一言半語。

不過也是,他是堂堂的韓家家主,他只不過是一個庶出叔伯,韓呈機本就沒有必要同他解釋任何。

枉虧他成日跟在後面操碎了心,夜夜不得安寢!

看來真是他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了,他大哥可是生了一個好兒子……!

韓紓甩了袖子忿然離去。

待他走後半刻,韓呈機方微微睜開了眼睛。

人性總是醜惡的,民心也最是易變。

他們鮮少會記得一時半刻的好,他們記得最清的會是,誰的鐵蹄將會踏碎他們的家園——

晉家既要充當這一時半刻的好人,便任由他們去吧。

肅州,終是他們韓家的。

這天下,也不例外。

……

明日便是除夕,可老天彷彿並不肯賞臉給個好天氣。

今日午時一過,便將日頭給藏了起來,烏雲罩頂而來。待過了申時,天色已暗如昏曉時分,穹頂被灰暗的烏雲擠壓的久了,一個不察,便落起了雪花來。

錦雲衚衕裡,少年人不緊不慢的走著,身後薄薄的一層積雪上留下一行間隙有序的腳印。

待又行了半刻鐘左右,眼見家門就在前方,少年人卻忽然停下了腳步。

“還要跟到什麼時候?”他頭也不回的問道。

片刻,他身後兩戶人家之間的窄衚衕裡,隱約露出了一抹嫩蔥般的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