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淺顯的道理阿祿都懂,但是……這麼做的話,阿櫻豈不是沒機會知道這解藥是少爺讓人送去的了嗎?

做好事不留名固然是一件很高尚的事情……可大約他天生就不是塊高尚的料兒,所以阿祿還是覺得這樣對自家少爺來說不太公平。

不如就等疫病的風波過去之後。他再找個機會將此事告知阿櫻好了。

嗯,這樣最好不過了……

同樣都是貼身小廝,別的小廝就沒他這麼思慮周全——阿祿在心底暗自誇讚道。

目光不經意間投放到窗外帝裳。阿祿方驀然發覺外面的天色已經大亮。

阿櫻的時間應該剩的不多了——

雖然解藥就在眼前,但阿祿見此情形還是不由有些著急了起來。

且阿祿忽然覺得。少爺的反應似乎有些平淡的過頭了……彷彿一點都不著急差人將解藥送過去的樣子。

這應該是他的錯覺吧?

畢竟夜裡少爺得知阿櫻身染疫病之時,那緊張的模樣他清楚的看在眼中。雖然表現的還算隱晦——

大概是因為還沒能從老爺忽然過世的衝擊中緩過神來吧。

再或者,是覺得這水晶一樣的藥丸好看的緊,想再多看兩眼……?

——阿祿看著韓呈機將盒中的藥丸取出,放在兩指間仔細觀看的情形,做出了這麼一個樸實無華的猜想……

同人不同命的彭洛今,卻有著同阿祿南轅北轍的想法,他只當是韓呈機不放心,忙解釋道:“少爺儘管放心,這解藥我已親自試過,於人體並無任何妨礙。少爺……!”話至最後,卻忽然轉變為了低呼聲。

阿祿也驚的赫然瞪大了眼睛,卻已經忘記了發聲。

只見在韓呈機的使力下,那淡紫色的透明藥丸,正在逐漸的被碾碎——

“少爺這萬萬不可!”阿祿醒過神來,慌亂之下甚至顧不上主僕之別,連忙上前欲阻攔,卻在這衝上前的間隙裡,眼睜睜看著韓呈機一點點將手指間的藥末灑進了面前精緻的魚盆中。

魚兒只當是主人投餵的食物,迅速的一擁而上,卻在接觸到那些顏色漂亮的粉末之時,飛快地遊離開來。

“少爺……!”阿祿失聲喊道,不可置信的看著那些逐漸被稀釋的藥沫將魚盆中的水染成了淺紫色。

彭洛今除了最開始因過度錯愕而出現的短暫失態之外,此刻已然恢復了平靜,只是眼底的思索卻愈發的深了。

悄悄拿餘光打量了韓呈機,卻只得了一張異常冰冷的臉龐。

彭洛今眉頭一抖。

少爺去正芝院的這幾個時辰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少爺,這解藥可是給阿櫻的……”阿祿急的不行,顧不上去思考這是不是一個下人該說的話。

他只知道阿櫻現在等著解藥救命。而就在方才,少爺親自將這解藥給毀了!

完了,少爺該不是因為老爺忽然離世的緣故,從而患上了失心瘋吧……!

平時也沒看出來少爺是這麼一個……感性的人啊?阿祿欲哭無淚的想著。

“出去。”韓呈機面色平靜的吐出了兩個字來。

“可是少爺,阿櫻她……”

韓呈機微皺眉頭,打斷了阿祿的話,再次道:“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