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方昕遠再次行出來,將房門關好,阿福仍舊沉浸在自責之中。

“隨我去藥房配藥。”方昕遠邊往藥房的方向走去邊說道。

“少爺,您歇一歇吧……”阿福小跑著跟了上來勸道。

阿福是打從心眼裡覺得自家少爺近來實在是太拼命了。

剛被老爺揍了一頓,轉眼就跟沒事兒人一樣繼續配藥。這心理承受能力簡直太變態了啊……

“少爺……”見方昕遠不搭理自己,阿福忙又喚了一句。

方昕遠卻跟沒聽到一般,信手推開了藥房的門。

阿福還待再開口。卻被撲面而來的氣味逼得倒退了好幾步。

我去……!

都這麼大會兒了,老爺留下的味道竟然還沒散去!

這可真是經久不散……

相比之下,封閉了嗅覺的方昕遠就顯得淡定的不像話了。

阿福想再開口勸上兩句,卻迫於味道過於濃烈而無法開口,但也因恪守著做下人的規矩,強忍著不敢逃離,故只有屏息站在原處,直是站了一刻鐘有餘,這可怕的氣味終於散去了一些之後。方提著沉重的腳步走進了藥房之中。

方昕遠也無暇去怪責他,只吩咐道:“去取些固丹粉過來。”

“是……”阿福應著。剛要轉身去取,卻忽然覺出了不對勁。不由好奇地問道:“少爺,固丹粉不是隻能外敷的嗎?怎麼也可以配進這解藥當中嗎?”

這固丹粉是他們方家傳承了百年下來的獨門金創藥,小到破皮擦傷,大到刀劍所傷都可醫治,效果絕佳。

可據他所知,這玩意兒真的不能內服啊……

貌似今天少爺犯抽的次數有些太過頻繁了?

站在桌後低著頭搗藥的方昕遠聞言手上的動作停頓了片刻之後,抬起了頭來對阿福說道:“本少爺自己用——”

阿福望著自家少爺狼狽不堪的一張臉,總算是後知後覺的反應了過來。

由於顧及少爺的自尊心問題,故他一直也沒敢直視少爺的臉……

老爺下手也真是一點兒情也沒留。

“是奴才疏忽了……奴才這就取來給少爺您清理傷口。”阿福忙不迭地去取了藥粉,內心深處的愧疚感愈發強烈了起來……他真不是一個稱職的貼身小廝。

阿福飛快地將固丹粉拿了過來,順帶著端來了一盆清水。

為方昕遠擦拭傷口的間隙,阿福再也忍不住心底的疑惑,試探地開了口,問道:“少爺,江二姑娘她怎麼樣了?沒有大礙吧——”

方昕遠坐在那裡任由阿福給他料理臉上的傷口。眼睛卻沒停著檢視醫書,此刻聽得阿福問起江櫻,翻書的動作即是一頓。而後皺眉道:“問些別的吧。”

阿福本也不是真的對這個問題好奇,只是想借機起個話頭罷了。畢竟被燻暈過去這種事情,委實也沒什麼好問的……於是便十分自然地切入了正題,問道:“少爺,您現在對江二姑娘……似乎不怎麼討厭了啊?”

阿福儘量讓口氣聽起來漫不經心一些,用以降低氣氛的尷尬程度。

“……”方昕遠聞言臉色微變,神色動盪了片刻之後,便恢復了平靜,開始卻是答非所問。“輕一些,你當本少爺與你一樣皮糙肉厚嗎?”

阿福訝然地看著方昕遠。

少爺,您這話題轉移的……還能再明顯一點嗎?

可阿福卻覺得沒必要再問下去了。

答案好像已經很明顯了吧。

換做之前,少爺聽到他這麼問,定是要氣的跳起三丈高,指著鼻子詰問他是不是腦袋有病、為什麼要在他面前提起江二,以及再敢多說與江二姑娘有關的半個字就要將他賣進勾欄院之類的話——總之,必定是要火冒三丈的。

可現如今,竟是連口是心非的敷衍都不肯說了,就這樣直接扯開了話題。

老實說。這種改變並不是一朝一夕間的,這些日子來,自家少爺對江二姑娘的態度轉變。阿福多多少少也看進了眼睛裡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