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你受委屈了。”梁平忽然說道。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莊氏不自在極了。

“文青這孩子自幼沒有母親,被我給寵壞了……說話做事都太過任性,你聽了別往心裡去。”梁平臉上帶著愧疚的笑意。而後又道:“但日子久了,等她瞭解了你。便不會如此了。”

梁平的聲音素來溫潤好聽,加上這話裡隱含的意思,讓莊氏聽得怔了怔。

“什麼日子久了……”莊氏撇撇嘴,扭過頭去不再看梁平。

梁平摸了摸鼻子,嘴角忍著笑意。

自打從那回他突發了腸癰,莊氏不管不顧的跑過去照顧之後,他已經徹底拿定了主意——不管以後如何,這下半輩子都不會再錯過辜負她了。

江櫻從廚房跟著晉起出來,一抬眼就瞧見了奶孃和梁鎮長站在櫃檯後的情形。

還別說,雖說奶孃作為一個女子略微彪悍了些,而梁平的書生氣又過濃,可兩個人往那一站,竟讓人覺得十分登對。

莊氏一扭臉瞧見江櫻的目光,像是看懂了她眼中的意思一樣,臉一陣發燒,忙就從櫃檯後走了出來。

“廚房裡可都忙活好了?”莊氏岔開話題問道。

“都差不多了,嬸子和春風春月還有梁小姐都在呢——”江櫻笑眯眯地說道。

“我先回去了。”一旁的晉起說道。

不及江櫻開口,莊氏便先道:“還回去做什麼?不如就留在這兒吃中飯吧?”

“是啊,晉大哥。”江櫻圓圓的臉上帶著期盼的笑意。

晉起頓了一頓,剛想再說話,卻聽門外傳來一陣噪雜聲。

“你們這是幹什麼的!”方大和方二緊跟著前面的五六個年輕男子走進了堂中,端聽方大這急吼吼的一句質問,氣氛顯然就不怎麼和諧。

五六個男子皆是身著短褐,袖子多是高高挽起,頭髮拿布條子半紮起來,打眼一瞅,吊兒郎當四個大字便出現在了眾人的腦海中。

江櫻走上前去問道:“不知幾位大哥——”

然而她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為首那位左眼角下方長著塊黑色胎記的男子所打斷,並用一種十分狂傲的口氣朝江櫻吩咐道:“叫你們掌櫃的出來——”

江櫻皺皺眉。

“還愣著幹什麼!叫你們的掌櫃的出來!”見江櫻站在原處沒動,男子提高了聲音呵斥道。

江櫻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道:“我就是這兒的掌櫃,有事嗎?”

“你是這兒的掌櫃?”男人聽罷哈哈大笑起來。

餘下的幾人也跟著鬨笑起來。

“爺瞧你長得倒還不錯,不如把你們掌櫃的喊出來,把你送給爺得了。如此爺便不收你們的保護費了!”男子說罷又仰頭笑了兩聲,一雙不大的眼睛裡裝滿了猥瑣的顏色。

合著又是來收保護費的!

這才剛開張頭一天,竟就遇著了這樣的事情!

莊氏擼著袖子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冷笑著問道:“收保護費?衙門可允許了嗎?”

“哈哈哈衙門?”男子怪笑著隨手抽過一條板凳坐了下去,一條腿拱起踩在板凳上頭,一副不得了的模樣道:“在這錦雲街上,管事兒的不是衙門。是我們飛魚幫!”

“我管你什麼飛魚幫飛鳥幫!”莊氏大手一指門外。道:“現在就給我滾出去!”

她歷來最痛恨的就是這些收保護費的地痞流氓了,簡直跟毒瘡無異。

百姓們辛辛苦苦掙來的銀錢,憑什麼要拱手讓給這些成日無所事事、欺軟怕硬的狗東西!

聽莊氏開口就要他們滾。幾人頓時變了臉色,為首的男人嘭的一聲拍響了桌子,一臉威脅地說道:“在錦雲街上做生意,就得交保護費。這是這兒的老規矩!一個月十兩銀子,一分也不能少!”

一個月十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