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呈機坐於窗前,舉目望著窗外高懸的皎月,房中燈火已熄。

月光穿過窗沿流瀉進來,剛好灑在他的肩頭。

離家半月之久,他忽然明白了很多事情。

他對於溫梨的眷戀,早已深入骨髓。所以起初乍然之下見到曲向桃,他的確是被迷了神智的。

這些日子的接觸,曲向桃分明處處都在朝著往昔的溫梨靠攏著,卻讓他覺得與記憶之中的那個影子的越來越遠。

曲氏的算計,他怎麼會不清楚。

可他心底卻明白,他之所以開始排斥曲向桃的緣故,絕非是因為曲氏的算計。

而是因為……是真的意識到了,曲向桃不是溫梨。

之前的他有太多無處安放的寂落,但當一個與溫梨如此相似的人出現後,他卻驚覺這種寂落有增無減。

反而是回想起前不久的那段日子,會讓他覺得自己的生命裡不光只有黑暗。

因為那段日子裡,他身邊有著一個不一樣的人,宛如五月暖陽,一顰一笑之間都洋溢著最自然不過的暖意。

或許他從一開始,就認錯了自己的心意……

韓呈機緩緩闔起雙目,感受著皎潔的月光逐漸消失在視線中,直至四周全然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

少頃,輕叩房門之音響起,在寂靜的四周顯得格外醒耳。

“進——”對窗而坐、緊閉雙眸的韓呈機平靜地吐出了一個字來。

隨著他話音的落下,房門被從外面推開,閃進來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阿莫行至韓呈機身後,恭謹的一行禮,而後方道:“主子。您果然沒有猜錯,二老爺已暗下同顏巾烈勾結——”

饒是沉穩的阿莫,說到此處,聲音裡也帶上了些許憤懣與不齒。

堂堂士族韓家的二老爺,竟然同蠻人勾結,出賣自家人!

韓呈機嘴角泛著冷笑。

自從西蠻攻下金城之後,他手下監視二房的人便發覺了韓榮的不對勁。

“這是屬下攔下的密函。”阿莫將一封信箋遞到韓呈機身側。

韓呈機這才睜開雙眸。信手接過。將信開啟甩平了來看。藉著月光掃了兩眼。

果然。

一如他猜想的那般,二叔為了做上韓家家主之位,將今日韓旭下達的作戰計劃全數告知了顏巾烈。

在今日顏巾戰未死之前。顏巾烈已經同韓榮暗中勾結上了。

顏巾烈答應韓榮助他坐上韓家家主之位,韓榮則允諾只要他能手掌韓家大權,來日西蠻攻入京城,定會助顏巾烈一臂之力。

今日顏巾戰一死。在這密函之中,韓榮不光告知了顏巾烈韓家軍今夜子時會舉兵攻入金城的計劃。更是答應了顏巾烈,要用韓旭的項上人頭來為慘死的顏巾戰報仇雪恨。

韓呈機冷笑了一聲。

為了坐上韓家家主的位置,不惜與蠻賊勾結,陷害嫡親兄長。真不愧是他的二叔。

只是,與虎謀皮,他當真認為事成之後。自己能有這個本事可以壓制住西蠻?

蠢到了這個程度,縱然是將家主之位拱手送到他的手中。他又焉有本領坐穩。

“主子,這密函如何處置?”阿莫在一旁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