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心中的煩悶幾乎成倍增加。

聽著眾人的談話,他不可抑制的想象。

如果哪一天,他的公主殿下完全輕信了另外一個男人該怎麼辦,有那麼多人為他前仆後繼。

他甚至萌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惶恐和不安。

尤其自己還是被她摒除在外的人選,這種不安更是瘋狂的生長。

他知道他不愛他,可他這輩子好像非她不可了。

這個男人在很快之後便出現了,便是黑梟。

先帝歸來,兩人出了太后宮中,先帝將定國公之子黑梟作為她的侍衛總長,從此,他連她影子都看不到。

少年時的斷續畫面變換,雙腳踩著溼噠的沙土地,周圍有獄卒鞭打,還有嗚咽求救的囚犯。

這地方是地牢,卻不是封國的地牢。

這是那裡?

他帶著奇怪的思緒緩慢往前走,腳踝被生鏽的鐵鏈摩擦的發疼。

低頭,是雙腳被上了鐐銬。

“滾進去!”

向前一個踉蹌,滾進了地牢裡。

“陛下,這楓國丞相嘴巴硬的很,怎麼也不開口,按時間來算,他的兵都快將兩個殿下帶走了!”

一毒辣的老臣在牢外低聲稟告。

“不用等了,兩個孩子回去就回去,只要他留在這就可,去!把定國公送來的東西拿來”

老臣點頭下令吩咐,容衾從濃密的黑髮中抬頭,認得這人是宣統帝。

思緒連結重合,他是來救兩個孩子,可他與席恩現在該在馬車裡,正抱著兩個糰子睡的正香才對。

哦,差點忘了,這是夢。

他低聲笑著,眼前恍然飛過兩個黑色的布袋,滾動的布帶破了口,露出兩個沾血人頭。

他釋然的笑容僵硬,宣統帝出聲“容丞相,好好看看,這是你對義父義母嗎?”

布袋被侍衛扯開,太傅和太傅夫人的項上人頭頭露出,容衾驚駭的扯動鐵鏈。

宣統帝見他反應如此大,冷笑戲謔道“哦,忘記告訴容丞相,太傅一家,上下百人口全被斬殺,都是你心心念唸的江女帝所為”

龍清仰頭大笑,像聽見什麼可笑的笑話。

宣統帝從老臣手中接過聖旨和宣旨,伸手扔進牢房裡“容丞相好好看看吧,看完了我們就來談談礦山的交易,哦,不對,整個礦山都是宣國的”

容衾開啟聖旨和宣紙,上面歪歪扭扭的毛筆字跡,不是常人所寫,一字一句宣誓著所寫之人的憤怒。

“看清楚了?這就是江席恩,先帝唯一子嗣對你多年掌權的不滿,跟朕合作,這招釜底抽薪,容丞相感覺如何?”

手上的血跡與墨水混為一談,華麗的錦布錦繡依然,容衾心頭萬潮湧動。

時間太久已經記不清楚是怎麼慢慢變得,也不是非她不可了。

也許是一次次的不信任和拋棄,也許是一次次的滿心歡喜被辜負。

數不清的冷漠與毫不在意的傷害,縱使再熱烈的心也無法經受住一份永無終點的單向愛情。已經消耗掉他這輩子所有的熱情和心跳了,現在他要的他給不起也不想給了,短短一生沒有什麼放不下的。

起初他是這樣想的可最後不一樣了,得知他喜歡上自己,心口那湧上痙攣般的痛處,也已很快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