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明娘並不走旁的路,一路直行,從低空掠過,見得一片好好的田地,全都荒蕪,雜草長得比人還高,同北岸那一片繁華是天差地別。

她正奇怪,卻見前頭三個頭戴白紙帽,齜牙的鬼怪,拖著一個骨瘦嶙峋的人往南而行,心中有些奇怪,暗道:“大白天的,此地怎麼會有鬼怪出沒?”

忙隱到前頭,從劍光上降落,裝作過路人無意撞見,正待問話,可對面鬼怪見著生人,齊齊呼喝,拿著鎖鏈、哭喪棒、血幡衝來,竟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米明娘冷哼一聲,也不用飛劍,只伸手一指,一道金光從手指中飛出,往前一繞,殺了其中兩個,留下一個準備問話,卻見這鬼怪在劍光纏繞之下,仍舊掙扎不已。

她喝道:“你這惡鬼,還敢動彈,小心我叫你神魂俱滅。”可那鬼怪恍若未聞,雙腳踮地,往前跳來,仔細看雙目,是一片白色,全無神采,嘴裡“嗬嗬”叫喚。

她立刻明瞭,這鬼怪並沒有神識,便催動劍絲,往裡一縮,將這鬼怪滅殺,又走到那人面前,問道:“此地是怎麼了,為何白日也有惡鬼?你又為何被它們捉住?”

那人抬起頭,有氣無力的說道:“稟仙人,那些惡鬼是北邙鬼國帝王的陰兵,負責四處捕捉生人。”他十分虛弱,說這幾句話都很是吃力,一副馬上就要倒斃的模樣。

米明娘從法寶囊中撿出一枚丹藥,合著甘霖決打入這人體內,只片刻功夫,這人眼見著活過來,眼中有了生氣,看著也不過四十許的年歲。。

他忙跪倒在地,磕頭道:“仙人恕罪,方才不是在下有意怠慢,實在是無有力氣,生怕跪倒之後就再也站不起來。”

“你且起來說話。”米明娘見他口齒清晰,鬆了口氣,說道:“你將知道的,關於此地與北邙山的事,都說與我聽。”

這人爬了起來,說道:“仙人要聽,我自是知無不言,不過還是換個地方吧。那幾個陰兵身上都有北邙鬼朝的標記,一旦被殺,不過一時半刻,就會有鬼差過來檢視。

若鬼差離得遠一點,咱們還有些機會逃走,離得近了,今日可就拖累了仙人。”

米明娘淡淡的道:“你說的是那兩個麼?”伸手一指天邊,兩道灰光朝著這邊飛來。

這人嘆了口氣,一屁股坐到地上,說道:“仙人快逃吧,這兩個鬼差可與先前那陰兵不同,都是有法力和法寶的。”

“那便也是有意識的?”米明娘得到對方肯定回答,點了點頭,取出錦雲兜,往前一拋。

兩個鬼差大喝道:“大膽修士,膽敢殺害鬼帝的陰兵,還不速速束手就擒!”就見著一張手帕從對方手中脫出,一個眨眼,便化作幾丈方圓大小。

它兩個只來得及叫了“饒命”,就被收在其中。

這人看得目瞪口呆,等到米明娘發問,才醒過神來,大叫一聲,轉坐為跪,不住磕頭道:“求仙人慈悲,送我到北岸去。”

米明娘說道:“你先說說,這裡是怎麼回事?”

這人才坐起來,說道:“這一說,就要追溯到很早之前,前朝滅亡,天下大亂,此地歸了楊天王。初始還算清明,有神仙庇佑,官吏不敢亂動。

過了幾個年頭,漸漸傳出鬧鬼的訊息,人人驚惶,更是跑了不少。後來大夥發現,鬼怪並不入城鎮,也大多是在夜間行動,便去了擔憂,仍舊照常生活。

那時我便該走,只是祖宗基業在此,又讀了點聖賢書,不敢遠遊。誰知一年前,事情有了變化,許多人白日裡也見了鬼怪,受其所害。

這時大家才知道怕,都要往外跑,卻已經遲了。各地村鎮外都泛起了濃霧,凡是出了濃霧之人,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我那一個村子,除了我因為老母癱瘓在床,無人料理,走不脫外,我夫人與幾個孩兒,俱是第一批外出之人,都已失散,不知去了哪裡。前些時候母親過世,到了近日,一點存糧吃完,才壯著膽子出來,便被抓走。

除我之外,還有一個其他村上的人,被關在一起,我問了問,遭遇和我相差無幾。可惜只幾天,他就病死了,生魂被領頭的一個鬼差,拿著一個罈子裝走。

其實仙長也不是第一個救我的人,前番還有一位道人,殺翻了幾個陰兵,帶著我們要離開,卻被鬼差尋著標記找來,圍攻而死。

那時聽他們對話後,我才知道,這些陰兵,都是北邙鬼國放出來,抓生人回去的。”

米明娘眉頭皺起,指向北邊,說道:“我現下還有要事,不能顧及你,那邊來路無有鬼怪,你自己尋去河邊躲藏,或許要不了多少時候,此地便可重複太平。”

等這人走後,她取出錦雲兜,對兩個鬼差一番拷問才知,冥聖徐完學了人間帝王做派,將北邙及周邊地界盡數化作鬼國,至於為何要抓捕生人,就不是它們所知。

米明娘見實在問不出什麼,將兩個鬼差滅殺,一路往前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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