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星雨看似尋常,可全是劍氣凝結,四行生土,重如山嶽,尋常修道之士,只受這一撞,什麼護身法光法寶,全不能抵擋,輕則盡斷骨裂,重則命喪黃泉。

況且此陣以劍為名,自是鋒芒畢露,一團團的劍氣爆裂開來,能將一切掃蕩,兩兩疊加,威力無窮。

見著沈元景輕而易舉的化解了頭一波攻勢,知非禪師眉頭一皺,心道不可耽擱,衝著鍾先生一點頭,就見後者湧動法力,空中飛劍金光大作,如熾陽在空,白得無法直視。

又從南面飛劍中射出一道紅光,落入其中,白陽轉赤,烈焰熊熊,劍氣像是被燒融一般,滴落下來,化作一顆顆的小火球,佈滿整個陣中。

“砰”的一聲,先是一顆火球炸開,接著激起一連串的反應,周遭百千顆火球跟著一起炸開,頓時沈元景如置身丹爐,熱浪翻滾,來回衝撞。

這陣法自然不止這點威力,火球裡頭裹住的劍氣,別煉的只剩最後一點,更是辛銳,甫一脫了牢籠,便兇狠的飛射過來。

沈元景周身紗帳,被撞得一晃一晃,好似細雨投水,漣漪不斷。

知非禪師與鍾先生見得此景,更催法力,劍氣愈發瘋狂密集,打將過來,叮咚作響,兼有一旁乙木生風,火勢狂湧,燒得滋滋作響。

一片領域,無邊殺戒湧動。沈元景忙一穩頭頂光傘,不使偏移;身旁紗帳漂動,起時顯紫,縮時見金,沉沉浮浮,始終維持完整,將一應攻勢拒之在外。

卻聽冷哼一聲,半邊老尼催動飛劍,將周遭金光紅光盡數吸來,直直一斬,落到光傘上,立刻削去了半個傘面;另有一道幽光浮動,往下鑽去。

沈元景輕道一聲“厲害”,半邊老尼這一劍得陣法之助,威力增加了豈止十倍;後面跟來的天池上人的飛劍,也是刁鑽非常,就像是前面剛捱了一刀子,後面立馬有人在傷口撒一把鹽。

他將劍丸催動,九天元陽劍氣蒸騰而上,濃如湧泉一樣,綻放開來,又垂落往下,各樣攻勢落入其中,便是投石入海,不見蹤跡。

兩個回合下來,崑崙陣法之威已可見一斑,只是用來對付沈元景,還差了一些。知非禪師更要有所動作,忽察覺上頭有了極細微的動靜,似乎有人偷摸下來,有些急切,說道:“不要再做試探了,六陽融金,起!”

一震長劍,劍上紅光一縮,化成一團赤陽;緊接著青陽、黑陽也從衛仙客、辛凌霄劍上生出;半邊老尼和天池上人劍上也飛出一紫一灰兩團光芒。

最後是那鍾先生伸手一指,頂上飛劍金光奪目,其餘五個光團匯聚進來,光芒反倒黯淡了許多,只一個眨眼,又都收縮入了飛劍之中。

沈元景神魂一陣顫動,昭示此招威力極大,偏偏他又不能避開,便放出九天元陽劍丸,落在頭頂,結出一朵碩大的花,金瓣紫蕊。

六陽之劍緩緩落下,金花往上一迎,兩者頓時懸在半空,互不相讓,一動不動。一道無形的波紋往四面散逸,巨大的力道撞得崑崙六人搖搖晃晃,掌中飛劍亂抖。

沈元景眉毛急跳,全身法力也是一陣翻騰,不過終究還是叫他挺過這樣一招。一待氣息平和,他再催劍丸,金光裹著紫光,往頭頂飛劍蔓延。

知非禪師等人急忙震動飛劍,各發出一道法光,籠罩在飛劍上,往下力壓,金花也被按下了三丈。又一陣巨大的衝擊之力從這中間傳出,如海浪湧動,一刻不停。其他四人尚且無事,只衛仙客與辛凌霄功力太差,兩股戰戰,幾欲崩潰。

沈元景開口道:“禪師,眼下又有敵人來臨,十分狡黠厲害,不若暫且罷手,等驅趕了此人,再來分個勝負,如何?”

知非禪師沉吟片刻,說道:“時不我待。眼下若不能打進府去,等後面另兩派人趕過來,就太遲了。”

他也知同伴困境,只以為撐過這一刻,便能大功告成。況且心中未嘗沒有叫新來之人,替他們打個頭陣的意思。

這時,中洞大門外的禁制一陣跳動,沈元景臉色一變,沉聲道:“知非道友,此洞乃是聖姑軀體所在,絕不能讓人破壞了去,還請予個方便,放開陣法。”

半邊老尼遲疑片刻,卻見知非禪師搖搖頭,仍舊催動法力,要加緊將沈元景鎮壓。她嘆了口氣,只得跟上,非止是她需要那三寶渡劫,還有武當靈靈子、天池上人等一干人等。

因眼下天機漸濃烈,劫難也跟著難了許多,誰都無有把握安然度過。上個月崑崙才有一個長老,死在天劫之下,落個形神俱滅,把當時觀禮的同伴好友嚇得不輕。

更有一人不敢面對天劫,選擇在這個月轉劫而去。剩下的他們這些人,再去積累外功已經太遲,只得四下蒐羅渡劫之寶。

沈元景心火湧動,冷哼一聲,說道:“既然諸位如此決絕,那也無甚好說,接下來我不會留手,生死各安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