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景嗤笑一聲道:“就算他倆中間只剩下一個,司兄真的會找上門去決鬥麼?門派與世家終究不同,李家一直忌憚的,從來都不是什麼門派。現在顧家消散,沈家沒落,也只有王家,也只有我,才能引起司兄忌憚。”

“何況你還這般年輕,你可不能忘記,這才是最重要的。”司雲帆在一旁提醒道:“要是你垂垂老矣,行將朽木,誰還怕你不成?”

“哈哈哈哈!”沈元景大笑道:“的確,我太年輕了。莫說你如鯁在喉,便是真武派那兩位,棲霞谷的趙無涯,又何嘗不害怕。這麼多年,兩方勢力沒有派一個夠分量的使者來拜見我。”

司雲帆一副很明白的模樣,點頭道:“高出不勝寒。我做教主時候,手下人見到我,戰戰兢兢。現今當了皇帝,諸位臣子大氣也不敢出。我其實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只是人生寂寞如雪,無意散發寒冷罷了。”

他將杯中茶飲盡,又給沈元景和自己分別到了一杯,又自顧說道:“我不是個喜歡受束縛之人,生平最大的愛好便是從南到北,從東到西的遊玩,只可惜被迫坐上了現在的位置,身不由己。”

沈元景心中暗道:“莫非李家的人,武功練到高深處,腦袋都不正常?”對方這通對白,弄得他都不知道說什麼,只得隨意拿起竹簡看了看,果然真是顧家的《春秋策》,裡頭的內容玄奧,不在他留給王家的武功之下。

司雲帆主動介紹道:“顧家這門武學的確不凡,真是可惜,我練的不是五帝龍拳,否則加上這本秘籍,定然能夠更厲害一分,再多活幾年也不在話下,哪裡還要累得你這麼倉促上門。”

沈元景點點頭道:“我曾經見過李持將這兩門武功結合,確實威力非凡。若是司兄調製得當,說不得後面李家又會出一個大宗師。”

司雲帆搖搖頭道:“那幫廢物,連五帝拳其一都練不好,遑論五行兼備?況且我用不上,憑什麼替他們操這個心。”

沈元景心下了然,對方就是那種自私自利之人。不過還有些好奇,問道:“就算我不前來,你好像也沒有將一身功力傳下去的打算,卻是為何?”

“因為沒人可得我這身傳承。天理教中沒有,李家更沒有。”司雲帆幸災樂禍的說道:

“我曾經勸說過徐宇改練我的啟靈心法,可他師父當年和我爭位失敗,一直耿耿於懷,背後不知道詛咒了我多少次,怎會讓得意弟子學敵人的武功?”

徐宇是天理教上代聖子,天理教的既定教主,卻不是司雲帆的徒弟,這倒是人盡皆知。

他接著說道:“所以就算他現在十分想要我的這一身積累,可路子不合,也只能徒呼奈何。至於日光法王,蠢到連學我一招離亂刀,使出都要受到反噬,啟靈心法更加看不懂。

李演練的一直都是大五行心法改良的五帝龍拳,更加不可能傳承我之功力。其餘李家後輩,都是廢物。所以,我的傳承斷啦!”

他似乎有些遺憾,更多的是開心,如果靠著他的遺澤才能有所成就之輩,根本就不配獲得他之所學。

司雲帆邊說邊看向對面,料想沈元景也一樣會有這般遺憾。只是看著對方面色不變的臉,止不住的驚愕,叫道:“啊,你有了傳人是不是?誰?總不可能是王家那些個更加廢物的貨色吧?”

沈元景笑而不答,默默喝茶,司雲帆臉上變換不定,嘴裡喃喃自語,最後全都化作嫉妒。

等一壺茶很快喝完,耳聽著宮外打更聲,沈元景這才說道:“時候也不早了,司兄是要在哪裡動手?”

司雲帆已然平靜下來,歪著頭想了一想,說道:“恐怕還要等幾天,不然你先去迎日山脈上等我,我處理一些事情就到。”

沈元景點點頭道:“好。殺蕭朝陽也用不了幾天,我還等得起。”

司雲帆定定的看著沈元景,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燦爛,越來越顯真誠,說道:“這世界上能懂我的人太少,我本來還遺憾你來得太早,佔據了我剩餘十幾年逍遙的日子,現在卻迫不及待,想要和你同歸於盡。如此這般,我們死後同地為鬼,還可長談。”

沈元景理也不理,起身出得門去,淹沒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