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分作幾派,大吵起來,不過都互有忌憚,不敢動手。

“唉!”真武派的道人嘆口氣道:“果然李家都計較好了,先讓大覺寺與天理教拖住我派,又勾結東胡北夷之流,讓其他人不得動作,今日沈公子危矣。”

……

人力之威可至於斯,沈元景也不禁變了便臉色,他落到水面,看向身旁的兩條大船,左右各有一面大鼓。

李炔所槌大鼓在北,鼓身雕刻著一隻單腳無角青牛,乃是夔牛;南面一艘船上同樣架著一隻鼓,上面雕刻著一隻類犬的動物,應是犼獸。

旁邊站著那人四五十歲,白白淨淨,氣勢柔和,手提一柄鼓槌,凝神將大船穩穩的壓在河面。這人武功尤要勝過李炔,想來就是李家隱藏多年的地榜宗師李演。

沈元景看著前面站在浪濤中、紋絲不動的李持,說道:“看來沈家和通明教鐵了心要站在你們這邊,要不然東南面誰能與王家對峙,讓這兩個地榜宗師脫身出來。”

李持笑道:“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沈家主與馬教主,都是聰明人,如何看不出李家統一天下乃是大勢所趨。反倒是王家,還在冥頑不靈。等朕今日送你命歸黃泉,再去平州找他們算賬。”

鼓聲又起,除卻夔鼓雷霆之震外,又響起了犼鼓,兇厲之氣四溢。

“小輩接招!”李持大喝一聲,聲音穿透層層霧氣,傳到了迎日河兩岸:“天地盡在朕掌控之中,你如何逃得出去。”

他騰空高高躍起十多丈,如蒼鷹撲落,又有鼓聲相助,卻將精神牢牢的鎖定對方,再也不虞對方逃脫。

沈元景的心頭掛上了沉重的枷鎖,壓得人喘不過氣,身軀也如同到了天寒地凍的荒野,還有勁風如刀,動一動便要鮮血淋漓。

重壓之下,他每移一步,都像是要拼盡全身的力氣,無論如何躲閃,也逃脫不了李持那遮天蔽日的一拳。

這是兩人決戰以來,他遭受的最大的危機。

生死之間,縱千百種戰鬥畫面輪轉,卻無有一絲應對的頭緒。直到心思澄淨唯一,這些畫面全都消散,一個念頭驟然升起。

浮現在腦海中的是當日與寧道奇、五個和尚在明王陣法裡一戰,那六人合一的一招五指山,也帶著眼前這拳頭中鎮壓一切的意味。

同樣的招數對於他而言,起不到同樣的作用。吃了一次虧,便能有了應對之法。

沈元景的雙目變得格外明亮起來,尖嘯一聲,正好卡在鼓聲的節拍之間,李炔一個恍惚,敲錯了鼓,錯亂到了旁的節奏。

他一下變得急躁,想要改正過來,正要再敲,卻又被緊隨的而來的嘯聲打斷,一錯再錯。反倒是李演敲擊的犼鼓之停頓一下,又接續起來。

不過少了夔鼓的作用,沈元景心神活潑起來,“嗆啷”一聲,長劍出鞘,將全部的真氣聚整合劍尖上最鋒銳的一點,點在了從天而降的拳頭上。

便是一隻螞蟻叮人掌心一口,雖然不痛,人亦免不了要縮一縮手。趁著李持剎那間的停頓,沈元景又是一聲斷喝,連犼鼓也被打斷,脫身而出,飛快的轉身往後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