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之軒苦笑著說:“其實我一直在懷疑,你恐怕不止是兩晉時候的人。我也和向雨田接觸過好些次,他的境界以前我看不明白,現在想來果然是高出我們許多。

其天資也並不比你我差,年代按道理說也和你相差彷彿,可這裡面又很奇怪的是,他的武學見識差你也太遠,而你的武功境界和你表現出來的見識又極不相稱。

你似乎掌握了天下所有武學的道理,隨隨便便拿出一門,就能匹敵我們花費數十年心思,殫精竭慮創出的功法。甚至,不比魔門傳承如許多年的武功差。”

他深吸一口氣,說道:“我聽到一個傳聞,你掌握了一門神奇的武功,能夠不斷的返老還童,只是有著很大的限制。這樣倒是能夠解釋得通,不過問題又來了,你這般才情不可能每一世都默默未聞,所以,你到底是誰?”

沈元景哭笑不得,他只是在洛陽一時高興,給石青璇、紅拂和寇仲、徐子陵四個談論過天下的武學,隨口說了“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的用處,怎料到傳出來卻變了這幅模樣。

他縱要解釋,又如何解釋得清?

表現出來的武學見識確實大大的超過了這個年紀能夠擁有的,就是把天下大宗師、宗師綁在一起,也定然沒有他懂得多。

這並非是武學層次的問題,而是見識的問題。他集合了數個世界的精華和高度,豈是一般人能夠比擬的。

沈元景想了想,說道:“邪王既然感興趣,我也不妨透露一二。當年神功雖成,可壽元到來,遂存保性命之心。只是大亂方定,一人之力煉丹採藥,何異於緣木求魚,便遊求於其外,得了始皇帝相助,練成不死藥。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只在平衡耳。我這番逆天改命的動作也逃不過自然規律,一甲子時日,便需假意輪迴一次,削減災禍;三甲子後,就要重新來過,一身功力悉歸天地,以欺詐天道。此類不過是小道,苟延殘喘,倒是叫石兄見笑了。”

石之軒瞬間就算清楚的了時間,心裡震撼莫名,喃喃道:“彭祖之壽,果然天人也。”

他躬身一禮,鄭重說道:“前輩篳路藍縷,接續前聖道路,又肯提攜後進,晚輩佩服之至。”他這一禮,便是敬重先賢,從無中開闢出了一條嶄新的道路。

石之軒頓時明白為何對方近乎於道家,卻又和道家有迥異的地方,應當是徐福那類方士,甚至認為他就是徐福。

“敢問前輩,既然你能夠駐世長存,又為何突然起了破碎虛空的念頭?”

他忍不住問道,見沈元景笑而不語,又恍然道:“是我貪心了。前輩請接我最後一招,以生入滅!”

石之軒整個人合身撲上,不問前途,不留後路,不顧生死,這是集合了全部的精氣神,以命相搏,同歸於盡的招數。

“置之死地而後生?”沈元景大笑一聲道:“這招傅採林使得出來,你還是算了。”極短的時間將這句話傳到對方耳朵裡。

石之軒頓時知道自己要敗了。他以為自己能夠拋開一切,真正做到視死如歸,可一旦存了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念頭,這招就並不能做到一往無前。

他果然還不夠快。沈元景伸手一指,一道凝練粗壯的真氣,後發先至,在一個剎那就點在他的胸口。

兩人之間爆發出了巨大的真氣浪濤,沿著地面往外一直平推。

石之軒轉身就逃,沈元景也不去追。站在這無漏寺的廢墟之上,迎著太陽,宛若天神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