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嫣不會畫,但寓意多少懂點,百合和向日葵,一般是長輩送晚輩女性的。

護工看著這兩幅,顯然印象不深:“我只記得這張向日葵是夏天畫的,我當時還說我們老家講究,送人不送向日葵的,‘葵’用我們那的話和‘鬼’同音,不吉利。”

計嫣淡淡問:“喬老師怎麼說?”

“喬老師就笑,說我封建迷信。”

“除了這,她有沒有說畫指定送誰?”

“沒有,”護工搖頭,“喬老師從來不跟我們說這些,她雖脾氣好,但我看得出,喬老師骨子裡蠻傲的,瞧不上我們的。”

“不是瞧不上,”計嫣下意識維護,“她不太愛表達,我以前看不懂她畫什麼,問她,她也不解釋。”

護工表情訕訕的:“也是,我們不懂。”

計嫣就不吭聲了,她把這兩張畫也抽出來,卷好,用細繩系起來,又問:“夏天之前,阿恪有帶什麼朋友過來看望喬姨嗎?”

護工想了想:“有,小聞先生出國期間,來過一次,帶了個留學時認識的朋友,那之後不到半年,我聽老宅司機說,小聞先生就回國了。”

計嫣問:“那個留學的朋友,是女的麼?”

護工尷尬的點點頭。

所以,聞恪帶祝囡見過喬美芩,一個驕傲的人,願意向對方剖白自己最不堪的一面,說明什麼?

說明他做好,共度一生的準備。

所以祝囡說過幾次,聞恪打算娶她,並不是狂妄自大,自作多情的炫耀。

因為聞恪確實釋放過這種訊號。

計嫣不是沒想到過,如果不是聞家干擾,她很可能結不成婚,但猜想和實際聽到,總歸心裡有落差。

她想,就算她爸害過聞恪,聞恪當初一聲不吭的走,不是也沒給她一個辯解的機會嗎?

可見,聞恪當時不止懷疑她,甚至認為他們計家就是一夥的。

何其無辜。

計嫣現在想來,除了心裡有些悶,也提不起計較的勁。

畢竟,周憲的消停,未必真消停,計勇還得靠聞家保護。

“我去看看喬老師醒了沒。”計嫣坐久了累,起身,進了裡間的病房。

說是病房,佈置得很溫馨,完全按照喬美芩的喜好裝的。

喬美芩吃過藥後,睡得很沉。

即便常年被重度抑鬱折磨,可五官依稀能看出當年的美貌,年輕時一定是個大美人。

計嫣嘆氣,總替她惋惜,又有些心疼摸摸喬美芩乾枯的頭髮,發現枕邊放著一本童話書。

她輕輕抽出來,看了眼,神色有些複雜。

封面上《醜小鴨》的美術字型,配著天鵝展翅飛翔的兒童畫。

或許敏感,她不由聯想到祝囡跳過天鵝湖女二。

難過在心底翻騰,可計嫣不會跟一個病人計較。

喬美芩在療養院訊息滯後是肯定的,她不知道自己兒子在國外就和祝囡掰了,雖然回國娶了計嫣,但知子莫如母。

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曾經聞恪用冷暴力分手後,再遇到祝囡,是很喜歡的,所以考慮結婚,只是後來聞父棒打鴛鴦。

哪怕聞恪不說,喬美芩認為兒子心裡苦,用母子間的默契,默默支援他。

計嫣蹲在床邊,不由溼了眼眶。

可也說不了什麼,天下沒有媽媽不偏向自己的孩子,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成為婆婆愛屋及烏的那隻“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