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月評（一）

連日的陰雨後，首爾終於放晴。城市裡的居民見到了久違的陽光，不由覺得親切。但好像太久不曾跟大家見面，太陽有些熱情的過了頭。早晨空氣裡還帶著剛下完雨的潮溼和冷意，陽光卻刺得人睜不開眼睛，在太陽底下呆上一會兒時間，就覺得面板表面的溫度開始上升了。

張程也是被這陽光叫醒的。

或許是疏忽，昨晚睡覺前他沒有將用來遮光的窗簾拉緊，今早的陽光就透過玻璃和窗簾間的縫隙準確無誤的照在了他的臉上。即使閉著眼睛，他也能感覺到那火辣的目光。本想翻過身，將陽光阻擋在身後，但光照已經讓他的臉頰變得通紅。

感受到自己臉上傳來的熱氣，張程深吸一口氣，推開被子從床上坐了起來。撇了一眼牆上的掛鐘，指標剛指過7點一刻。

昨晚他又睡得很晚，如果不是今天還有重要的工作，張程絕對不會這麼早起床。金導演要求的OST截止日期沒剩幾天了，所幸詞和曲的大部分都已經完成，只是家裡的裝置太過簡陋，最後的調整還有小樣的錄製就要借用公司的資源了。雖然接下工作時並沒有什麼不安，但老實說張程並沒有看上去的那麼有信心。好在自己這邊站著Teddy給自己把關，倒是消除了他的部分擔憂。

起身將窗簾拉開，讓陽光不再只是透過那丁點兒的縫隙照進屋內，張程疲憊的伸了個懶腰。時間還早，他仍有時間慢慢悠悠、不慌不忙的洗漱、選擇今天的衣服，再去街口的便利店買上一杯冰美式。如果排隊的人不多的話，還可以去那家一直人氣很高的街邊小店買上一卷紫菜包飯。

正規劃著今早出門的行程和路線，手機鈴聲卻突然響起，嚇了站在窗邊發呆的張程一跳。在床上翻找了半天，他終於從皺巴巴的被子下拽出了嗡嗡作響的手機。

“喲不賽喲。”張程也沒關注來電人是誰，摁下通話鍵就放在耳朵邊，聲音還帶著剛起床時的沙啞。

“你...起床了吧？”電話那邊的聲音顯然早就清醒了，帶著不確定問著張程。

張程眯了眯眼睛，將手機從耳邊拿開，低頭看了眼聯絡人，才回答到：“已經起來了。你就這麼不放心我嗎，夏權哥？”

“沒有，只是怕你睡過頭。”張夏權也不因張程的質問而不好意思，“你最近遲到的次數有點多，所以......”

“我那是...”張程一時間啞口無言。這是事實，他也找不到理由去反駁。

“沒事，不用想那麼多。我知道你最近忙...”好在張夏權很快的接上了話，“只是今天可不能遲到了，練習生月評還是挺重要的。”

“放心吧，今天不會了。”張程自嘲的笑笑，做出了保證，“不過話說回來，考核不是上午十點才開始嗎？用不著這麼著急吧。”

“反正又不是你著急，是吧？”電話那頭突然笑了出聲，調侃起了張程，“要跟考核老師溝通，要準備好錄影裝置，要把孩子們要求的伴奏確定好，甚至要提前空出練習室......只有你不著急，對吧？”

“抱歉哥，是我考慮不周了。”張程有些尷尬，他也是一時嘴快，沒有想到那麼多。

張夏權自然不會計較，畢竟對方還沒有切身經歷過，說出無心的話倒也情有可原：“今天有可能梁社長也會來，你儘量快點過來，我就先掛了。”

“好。”張程聽著手機裡的忙音，憨笑了兩聲。

經過剛剛的電話提醒，張程也不敢再拖延，把手機放在睡衣的口袋裡，就進了浴室開始洗漱。可能是流水的聲音過大，掩蓋了訊息提醒的聲音，張程只感受到了口袋裡輕微的震動，想著或許是某個應用軟體的推送通知，也就沒有太過在意。

這無心的舉動卻讓發出訊息的人平添了幾分不安。

..................

“怎麼又盯著手機？”智秀扶著牆壁坐下，看向一旁有些愁眉苦臉的彩英。

練習室裡燈光很暗，燈只開啟了門口的兩盞。大概是時間太早的緣故，屋子裡顯得十分冷清，只有靠著牆壁坐在地上的彩英，還有剛剛從門口進來的智秀。平常的這個時間，大家都還在食堂吃著早飯，不過今天彩英好像沒什麼胃口。

“問你話呢，”智秀伸出手指戳戳彩英的腰，“你又不像我一樣喜歡玩遊戲，怎麼天天抱著手機看。”

“沒有歐尼。”彩英側過頭看向智秀的臉。雖然她的臉龐在昏暗中看不太真切，但是似乎並沒有同自己一樣的緊張和糾結。

“歐尼，你不緊張嗎？”

“你是指...今天的月評？”

智秀看出了眼前這個女孩的不對勁，在食堂找了一圈沒有發現她的身影，現在又獨自一人坐在黑著燈的練習室。要是往常，對於彩英來說，食物可是大於一切的。嗯...除了牛油果...

“你在擔心今天的月評嗎？”智秀被女孩臉上那可憐兮兮的表情逗笑了，忍不住安慰她，“沒事的，只是一個平常的考核而已，你已經準備了那麼久，不會有問題的。”

“其實我剛入社的時候也跟你一樣，一次月末評價就讓我擔心的不行。第一次聽說‘末位淘汰制’的時候，我就想我完蛋了，後來每次考核，我仍然覺得‘啊，我要被淘汰了’......可是經歷了這麼多，我不還是站在這個練習室裡面嗎。”

“經歷得多了，自然就不怕了。”

彩英抿了抿嘴唇，緊張的情緒好像因為姐姐的安慰而消散了一些，但也只是一些而已。手機上還是沒有未讀的訊息提醒，她索性將手機鎖屏，不再去看它。

見彩英臉上沒有之前那樣憂心，智秀也稍稍放寬了心：“你是不是還沒吃飯？”

“嗯。”

“真是神奇，這月評竟然有這麼厲害的功效，能讓我們彩英連飯也不吃了。”智秀語氣誇張的調笑到，有意放鬆女孩緊繃的嘴角。

果不其然，聽到這句話的彩英瞬間放開了不少。她用手搖了搖智秀的肩膀，嘴裡撒嬌一樣衝姐姐喊著：“歐尼，你怎麼這樣...”

“食堂現在應該結束供餐了。如果餓的話，把這兩塊糖吃了吧。”智秀不知道從哪裡摸出兩塊糖果，遞給彩英，“下次可不要不去吃飯了，再怎麼沒胃口也要吃點東西...都交了餐費，不吃的話多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