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但我想當個好人

張程安靜的坐在辦公桌前，手裡翻著厚厚一摞A4紙裝訂成的檔案。手上動作不停，但眼神卻沒有聚焦，只在一張紙上停留兩三秒就看起了下一頁。

一本將近百頁的檔案照張程這樣翻，不到三分鐘就能看完。

張夏權被張程嘩嘩的翻頁聲弄得心煩，忍不住朝後面看去，發現張程漫不經心的動作和空洞無神的雙眼。

“張程xi，遇到什麼問題了嗎？”張夏權出言提醒。

“阿尼。”張程停下手上的動作，索性把檔案合上，放在了辦公桌上，“我只是有點臉盲，記性也不太好，一時間記不住資料裡的孩子們。”

張夏權把自己桌子上的膝上型電腦關掉，起身拿起椅背上的西裝外套。

“要出去嗎，哥？”張程看見張夏權的動作，開口問道。

“對，要出去，”張夏權點點頭，穿上外套，“你也別坐著了，一起去。”

“我跟你一起？”張程坐直了身子，“可是我這檔案還沒看完呢。”

“說的跟你看得進去似的，”張夏權笑了笑，“給你資料只是讓你對以後你要負責的孩子們有些大概的瞭解，也沒讓你一下子都記住。認識、記住是需要一個過程的。”

“所以為了讓你能更好的記住她們，至少對孩子們有個印象，我帶你去見一見她們。”張夏權接著說，“這也是作為一個新總監必須要經歷的。”

“我知道了。”張程歉意的笑了，起身整整衣服，準備跟張夏權出門去。

張夏權已經推開了辦公室的門，走出房間，站到了走廊上。張程還在屋子裡穿著外套。已經是上班時間，走廊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路過的人不管是職員還是練習生都向張夏權打起了招呼，他也不得不一一回禮。偶爾一兩個人跟他向他問好的話張夏權還能接受，可如果幾乎半個走廊的人都向他鞠躬的話，就有些尷尬了。

張夏權也不是多喜歡出風頭的性格，比起浮於表面的形式他還是更習慣於踏踏實實的工作。在辦公室門口站著不動，就像是射擊場上的活靶子，等著大家來向他問好一樣。

張夏權覺得自己快要站不下去了，‘阿寧哈噻喲’這句話不知說了多少遍。

走廊上的人差不多都走過去了，張夏權忍不住開口催促張程：“張總監，準備好了嗎？”

張程低頭看著手機，從房間裡走出來，順手帶上了門：“來了來了張室長。”

“你幹嘛了，穿個外套這麼慢。”張夏權對著張程上下打量一番。

與身旁的張夏權一身西裝不同的是，張程今天並沒有穿那麼正式，或者說根本不正式。白色短袖T恤搭配GUCCI的印花牛仔夾克，下身是深色休閒束腳褲，腳上是經典的AJ1芝加哥。基本上就是張程平常的穿衣風格，也沒有因為今天第一天上班做什麼變動。早上金貢還因為衣服問題說了張程幾句，但顯然沒什麼用，索性也就由著他自己來了。

“哥，你剛剛不是說想喝咖啡嗎，”張程衝著張夏權搖了搖手機，“我訂了星爸爸的咖啡外送，一會就到了。”

“我剛剛只是在跟你開玩笑的。”

“可是我當真了啊。再說，又不是隻有哥你一個人的份。”張程又低下頭去玩起了手機，“總得給孩子們還有我還未見面的同事們打聲招呼吧。”

“你給她們每人都買了一杯？”張夏權張開嘴巴，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我們可是有快三十個孩子哦。”

“我知道的，所以我訂了五十杯。畢竟初來乍到，跟大家打好關係很重要。”

自從知道了銀行卡的餘額後，張程現在花錢就沒那麼精打細算了，況且在他看來，這一筆支出很有必要。

張夏權沉默了：“張程你還真是不太一樣呢。身為總監應該是讓孩子們覺得你越嚴肅越好，你卻恰好相反，恨不得馬上跟大家打好關係。”

“你這是哪裡來的理論啊？”張程有些好笑的從手機裡抬起頭。

“中國應該有句話叫嚴師出高徒吧，”張夏權一邊帶著張程走向地下的練習室，一邊解釋，“你越嚴格，對孩子們來說就越是好事。哪怕會讓你在她們心裡落下不好的印象，但對於她們的未來就更有好處一些。在她們成長的道路上，我們不介意也不得不當個‘壞人’。出道前經歷痛苦和折磨，總比出道後因為實力原因經受冷眼好一些吧。”

“我贊同你的觀點，但是，”張程難得認真起來，“練習只是練習，生活還要繼續。練習時候再怎麼嚴格都無所謂，就算我不嚴格也會有室長你還有老師們約束著她們。但她們也只是還未成年的孩子而已，我也沒有比孩子們大太多，這裡不應該只是冷冰冰的地方，在這一方面，我不介意當個好人。”

“唔，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張夏權摩挲著下巴，“合著就是我唱白臉，你唱紅臉唄。”

“你也可以這樣理解。”張程為張夏權的理解力點了個贊，“放心吧哥，咖啡少不了你的。”

兩人邊聊邊走，不知不覺已經接近了地下的練習室。下午的課程已經開始了，大部分房間的大門已經關閉，裡面還不時有音樂聲傳出來。

張夏權走向離他們最近的一扇門，白色的實木門緊閉著，他就在門口站定，回頭看了看張程。

“你準備好了嗎？”這是張夏權眼神裡傳遞給張程的訊號。

他抬起指關節敲了兩下，然後擰開把手，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