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錯覺,言果覺得最近默默無聞的她總是收到若有若無的或敵意,或探究的眼神。可她往感覺到目光的方向望去時卻什麼都沒看見。

“言果,有人叫你。”傳遞訊息的同學很不耐煩地說道,言果覺得挺多人對她都有無處可發的火氣,這讓人大惑不解,一般有人要欺負她都是擺檯面上欺負,這樣子他們自己憋屈,她也挺無辜的不是嗎。

“溫凌,你幹嘛沒事老跑到初中部。”

“嗯?找你玩啊。”

“我不覺得我跟高中部的男同學有什麼可玩的。”

他們學校是全市紈絝子弟的聚集地,特別是高中部,這個比例能夠達到九成,溫凌算不上出眾的那個,在認識他之前他的名字從來沒出現在她的訊息網中。

“我前幾次不是把路線圖都給你了嗎,你還想幹嘛。”因為不勝其煩言果把那些paper的正確路徑圖都copy了一份給了他,有些和他的調查監控不太相符又有點年代久遠,言果回去來回翻了好幾遭才把他查到的那些路線給搜了出來。

她不太擅長整理,很多做路線計劃中被淘汰的路線圖以及當年可用但如今被淘汰的路線圖和沿用至今的路線圖都混在一起,有些只有細微的差別,隨手做的筆跡也很草,分別標記只有年份而已,翻起來特別麻煩。

“應該沒錯了啊。”再讓她回去翻一次她真的覺得自己會崩潰的。

“噗。”但是溫凌卻笑出了聲,“所以你做這種複雜的工作整理習慣那麼差怎麼能行啊。”

言果瞪了他一眼,“關你屁事,我都已經做到這份上了你到底還要幹嘛。”

“今天放學沒事吧,給你看個好東西。”言果回頭掃了一眼周鹿的座位,溫凌倒是挺會挑時候,周鹿今天去參加市物理競賽了,她今天不上班。

“知道了。”

“在哪裡見面。”

“高中部頂樓的二號教室。”

言果踏進教室的那刻見到了久違的場景,橙色的陽光散落在空氣中,鴿子迎著不遠處的教堂一圈一圈不知疲倦地飛翔。溫凌坐在窗邊的座位上看著窗外。

是她所向往的,原本應該屬於她的高中生涯。

“你來了。”溫凌轉過頭對她笑。“很漂亮,對嗎。”

儘管此刻的場景很溫馨,但言果並不打算放下對他的防備。

“有什麼事快說吧。”

“之前我也說過,我想幫你。”

所以說他是不是搞錯了什麼,言果需要拯救她的英雄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她現在可以保護自己,可以忍受周圍的環境,她不需要有人幫她,她只需要不要再有人插足她的生活給她添亂。

“你很喜歡英雄救美的戲碼嗎?會不會搞錯了物件。或許乘我還沒覺得你是個瘋子之前,在我們對雙方還有個不錯的印象的時候別再有什麼交集比較好一點不是嗎?”言果坐在了和他同一排的另一邊上,呆呆地看著黑板。

他們沉默了許久,溫凌將窗簾全部拉上後簡單而迅速地演示了一遍這個城市的計算機模擬處理場景,如果教室的裝置能夠再高階一點,言果認為實現3D是不太費力的事。

“溫凌,或許,你難道認為我是因為興趣才在做城市的線路圖嗎。”

她到講臺桌上站在他身邊,“你是認為我是因為好玩,是因為無聊才做這樣的事嗎。”

最近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在衝她發火,其實她才是最想發火的那個人。

“你以為我是因為喜歡才這樣活著嗎。你覺得我這樣活著很開心嗎。”

“我從記事起,就可以記得清這個城市無數條几乎沒有人路過的小巷,在繁華的這個城市有百分之二十一點四五的房屋空置率,在這些地方發生的最噁心而離奇的案件不計可數,政府為了不讓人民陷入恐慌未能公佈的案件光是去年就有三十七件,與政府完全相反完全清楚這些事件的組織叫做黑市,我從小跟著父親生活在其中。光與暗糾纏,融結,有的時候政府的間諜變成黑市的走狗,有的時候黑市的蛇頭變成政府的棋子,沒有人可以信任,甚至有時候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在哪裡,做什麼的情況屢見不鮮。在這裡人們唯一可以緊握,可以相信的,是經過複雜而精密計算過的,名為情報的東西。你看這條線路,這個原先還是空房的地方,是近期還沒抓到的連環殺人犯的居住點,他得到了黑市中名為EXPECT的組織的全力庇護,換而言之,這裡是EXPECT的地盤,你猜猜如果現在我拿起電話亭的電話報警會發生什麼事,在一秒鐘之內會被他們的監聽系統查知,下一分鐘這個殺人犯會被轉移陣地,而和EXPECT作對的人,在陰天會了無痕跡地消失在這個星球上。你以為他只是派閥戰爭的某個棋子,但也許他牽扯了許多的利益。一旦開啟了情報的大門,你就知道這個世界上的事環環相扣,幾乎發生的每一件事都是必然的。

我不想這麼活著,聽起來也許很可笑,我瞭解規則,為的是逃避規則。我不是什麼勇敢的人,如果可以逃避,我希望可以永遠逃避,永遠不用面對這份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