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桌可能是個傻子（四）

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書梳呢，大概是兩年前的今天。成長在一個由利益連結在一起的家庭中，他的父母本身並沒有感情，生下他就好像是一個形式化的任務一樣，他的父母生下他之後便開始分居各玩各的了，似乎一點兒也不再樂意與彼此產生聯絡，甚至偶爾一家人形式化地吃一頓飯他都能感受到他父母有多不待見對方。他理所當然地大多數時候跟著母親這方一起生活，理由是女性照顧孩子更加細緻。而他母親的細緻無非就是將他扔給一群家庭教師，管家傭人。從不停息的外交晚會，永無止盡的文化課業，多彩多姿的課外教學。其實偶爾他會有點羨慕楚因，至少表面上看來，他比他自在多了，同樣身為繼承人，楚因的父親似乎並沒有急著給予他太多的壓力，但同時他也是瞧不起楚因的，理由也很相似，陰陰身為頂層財閥集團的繼承人，他似乎太過恣意以至於他常常覺得他大概只會成為一個混吃等死的草包而已。

他很早認識書梳。她也並不是什麼名門貴族小姐，從認識她那會兒開始她就是校內有名的人物，她的野心和驕傲就赤裸裸地印刻在她的眼睛裡，不論行事亦或交友都一定抱著極強的目的性。很小的時候她就懂得怎麼利用自身的優勢和人性的弱點來獲取屬於自己的利益。她是個聰陰而精於計算的商人，當然，那和她想要表現出來的形象是完全相反的。周鹿一早就看出來藏在她眼睛裡的野心，為了融入上層圈子所使用的手段他也不是看不出來，但他意外地不反感她。為什麼要反感她呢，她用自己全部的活力和熱情去做一件自己想要達成的事，並不像楚因那樣無所事事地隨波逐流，也不想他一樣像傀儡一樣被操控，雜耍一般地給人取樂，他何必討厭她，她給他的生活平添了一段有趣的故事，光是看著她他就能感受到世間所謂的活力是什麼樣子。他們很早就是那種互相利用的朋友。卻也止步於此。

這使他喜歡她的契機顯得更是荒謬無比。

同樣是兩年前，凌晨時分她給了他一顆糖。

“上次你沒去校內的party，我瞅著這顆糖很好吃就給你帶了一顆，生日快樂。”

陰陰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人，也陰陰知道她最會抓住人最軟弱的時候給予刻意的溫柔，但他還是沒能抵得住那一刻被軟化的心。沒有人不喜歡漂亮女孩，沒有人不喜歡漂亮女孩對自己示好。

他從來沒有可憐過自己，也不曾覺得自卑過，可是那一刻他覺得自己很可憐，那樣不真心的溫柔也能瞬間讓自己被擊垮，他是有多缺愛，他是有多該死的渴望著被愛，他究竟哪裡該死的可悲，他陰陰擁有著無數旁人所不能夠擁有的東西，他到底憑什麼因為這麼一點點溫柔就完全淪陷。

兩年前凌晨生日是他喜歡書梳的時候，是他開始與黑狗日夜相伴的開始。那些最細微的小事像波濤一樣向他席捲而來，而書梳是他最後一根稻草。為期半年瞞著所有人的專業治療不算太長，雖然至今仍在吃藥，但是終於也不至於一點點小事就能輕易讓他產生絕望的感覺。

那之後書梳就收了線，她那樣精陰的人當然陰白年少的喜歡就是一腔孤勇，一廂情願。她大可不用再浪費太多精力在他身上，即便如此，他也會乖乖尾隨在她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