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我已經不再相信但是聽著仍覺得美好的事

言果出門的時候才感到有些後悔，早知道多穿一點了。昨天父母沒回來，楚因為了揪出paper的兇手昨晚和他的一群同學去了酒店沒回來。家裡就剩她一個的時候她居然感到了一絲不習慣。都怪楚因最近太乖了，就算偶爾父母出差什麼的他都會準時像父母在家的時候坐在小客廳和她一起寫作業，甚至有的時候她是被他拖著去小客廳的，她差點懷疑是不是爸爸媽媽在客廳裡裝了監視器，當然仔細檢查了一下以後，沒有發現任何疑似監視器或者監聽器的東西，家裡的那些幫忙的女僕和管家也確定不會多嘴。為此她還納悶過幾天。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一陣冷風襲來後她打了個寒顫，都怪昨天那個該死的高中生，要不是他假裝很關心她特地叮囑她多穿，她才不會為此發火做了相反的行為。

週六的八點，MAY COFFEE的人數顯得有些淒涼。已然坐在位置上的男生看見進來的言果以後驚訝地站了起來。

“我昨天不是說過今天降溫讓你多穿點了嗎。”他邊說邊脫下自己的圍巾抖了抖準備披在她的身上。

言果訝異地伸出手阻止了對方的動作，“我不是很冷。”

“怎麼可能，你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言果坐了下來，顯然沒打算接受對方的好意。“我們今天來這裡不是來約會，別扯這些有的沒的。”她沒什麼好氣。“有話直說。”

男生好像才反應過來言果誤會了他，以為他是有什麼目的才關心她的。他扶了扶額，笑得有點無奈。“過來。”他拍了拍旁邊的位置，然後開始敲打起他面前膝上型電腦的鍵盤來。

······是一些監控錄影的照片，她的身影都被紅圈圈了起來。

問題是，這些監控錄影，有屬於商店的，有屬於路口交通的，有屬於房地廠商的，他是怎麼搞到的。

“啊，忘了自我介紹了，我的名字叫溫故。”

“怎麼可能。”言果在下一秒便反駁道。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了話，她閉上眼揉了揉鼻樑嘆了口氣。該死，因為太吃驚被套話了。“不是，因為以前有聽過他，你看，他以前不是被校霸，所以那個，他其實在某種程度上也挺出名的，所以我也知道。”

男生笑了笑，沒說話。“溫故他，去年因為抑鬱，自殺了。”

“······”男生接二連三給她的衝擊有點大，言果此時腦袋已經完全空白，不知道做出什麼反應了。

“總之他留了遺書，希望我幫他找出之前寫paper幫他的人，替他說聲謝謝。”

言果看他的眼神像在看怪物，特地找到她，為了通知有一個人去世了？虧他的笑容那麼好看，他簡直就是個魔鬼吧。

“paper是三年前的，我猜想對於溫故家附近的線路那麼熟悉的應該家也在那附近，所以就查了一下那兩年住在那附近和他在同一所學校上學的學生，因為是你三年前寫的，所以路線圖還不太完善，行蹤也比較好確定，事情本來應該就這樣結束了，不過後來楚因他們查paper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我就順便一路查下去，發現這些paper居然可能都是你寫的，往這個方向證實的時候我還覺得自己想太多，不得不說，越是追查我就越是覺得你真的很讓人驚訝。”

“你也很讓人驚訝。”言果冷著臉。雖然她知道僅憑這些錄影和他推測的路線圖（有些只有大概，有些是錯誤的）根本不足以證明所有paper都是她寫的，但是他的預判能力和駭客能力毋庸置疑。“我收到你的感謝了，不過我希望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言果很少對於什麼東西有感情波動，但有三件事情她很確定她有非常強烈的感覺：幫助別人的快樂，在葉開和父親身旁的溫暖，以及，對於無力挽回的事情的難過。而且，她現在也不知道對面是誰，他說的究竟是真是假，她要回去確定一下這件事。

對方拉住了急著要走的她，“我知道你覺得，或許你不知道結局，也不需要回報，會讓你的幫助更快樂一些。可是我希望你能知道，有的時候一個人幫助另一些人，不僅僅是沒有回報，還會失去更多的東西，還需要承擔更多的東西。”

“······”言果看著對方，眼裡有些微的波動，以前她聽爸爸說過同樣的話，那個時候她很難理解，當然，現在也很難理解，只是，好像能夠有那麼一點點的理解了。

“你好像稍微冷靜一點了。”對方摸了摸她的頭。

“我剛剛。有不冷靜嗎。”

“像一隻受傷的母鹿。”

“**喻。有沒有人說過你說話肉麻到讓人頭皮發麻。”言果託著腮顯然心情還是很不好。點上來的芝士只被咬了幾口。平常她最喜歡喝的甜牛奶也只喝了一半，現在大概已經涼了。

“為什麼抑鬱。是······因為霸凌嗎。”

“只是原因之一。”

“我叫言果。語言的言，果實的果。”

“溫凌。”他向她伸出手。

他真是個奇怪的傢伙，言果心裡想，他對她不兇，也不用有色眼鏡看她，而且，現在還向她伸出了手。言果猶疑了很久他也沒收回手，最後言果還是伸出了手和他相握。“而且，我也希望你能夠知道，雖然不是永遠有回報，但是，你對別人的幫助，有人記得，也有人感謝，最美好的，是也被幫助。”

言果當然不相信這些，可是看著對方亮晶晶的眼睛，她知道那一天非常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