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習慣了善良地活著

“姐，你真要剪啊？”

“剪。”言果堅定地點了點頭，聽見葉開輕微的嘆氣聲。

“之前還說要留長髮的不是嗎。這還沒有一年吧。”

“長髮跑路的時候不方便。”

“所以你到底為什麼又要跑路啊？”

“以防萬一而已。”

葉開往上翻了個白眼，“剪剪剪剪剪，幫我姐剪得好看一些。”

她媽媽交往過這麼多男朋友，和她玩得最好的兄弟姐妹也就是葉開了。他們家世背景差不許多，葉開從小也缺少關注，所以有人對他好，他是能夠感覺到而且心懷感恩的。

“你真的不考慮再去學校唸書嗎？”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見到我都念叨讀書的事情，我現在活得不也挺好。”

讓她感到可惜的是葉開一直都不喜歡唸書，順帶他的朋友圈裡面個個也都是這樣的人，也不是說他們都是壞孩子，恰恰相反，他們都是獨立自主的好孩子，可是如果可能的話言果當然希望他能夠做個知識廣袤的人。

“好啦，就剪到這裡，別剪了！想讓我姐變成男人嗎？”葉開的語氣暴躁起來。

“不要把氣撒在別人身上。”

葉開聞言氣嘟嘟地把臉轉到了一旁。

唉，她本來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留這個髮型了，言果剪完後走在路上往後紮了個沖天的馬尾辮。看來留長髮這件事等她長大成人再說不遲。

“姐，我午休時間到了，要去上班了。”吃過飯後葉開悶悶不樂地說道。

“······”言果從袋子裡掏出了一把錢來塞到了他的手上，“我最近兼職攢下來的，雖然很少，拿去買點零食吃。”

“言果！”

“這是姐姐的愛心，你就收下吧。”言果摸了摸他的頭，“走吧走吧，上班遲到了就不好了。”她跟著他到了店面門口揮手便和他道了別。

幸虧這是個大城市，能夠兼職的工作不算是太少，因此言果多多少少兼職過不少工作，可當然大多數錢都給了葉開，她自己也沒什麼特別需要用到錢的地方，也就完全沒有因此得到什麼積蓄。不過最近她掙得外快特別多，這都要感謝和她同住的那個大少爺。他口袋裡從來不備零，拿出鈔來都是整百整百地給，每次讓她幫忙買東西從來不回收多餘的零錢，這讓她撈到了不少的油水，不過她勉強可以算是個有良知的人，有一半以上的油水她都去銀行打回到楚爸爸的銀行賬號裡面了。如果不是葉開最近長身體，他那份工作除了吃穿用度幾乎不再有閒餘她會把錢全部還給楚爸爸的，只是現下就只好求楚爸爸原諒她的自私了，等她以後能夠自己工作了，一定會把這些錢雙倍還給他的。

啊，下雨了······昨天看天氣預報的時候她可沒看到這麼一回事！雨勢很快傾盆而落。

是太陽雨啊，應該很快就過了。她鑽進了之前打工的店面想暫時避避雨。不曾想這家店還是老樣子到了夏天根本沒有人來，店員也懶懶散散的在打瞌睡，看到她隨便打了個招呼，彷彿一早就知道她是來避雨的。那套秋冬用來招攬客戶的玩偶裝也沒收起來，就那麼擺在後廚前，也沒人嫌它礙事。

她本來想這是場太陽雨，雨勢來得突然理所當然也去得突然，誰知道天空中的烏雲卻慢慢聚攏，在驟雨過後又形成了連綿不斷的中雨，帶來了寒涼的空氣。或者她今天還是不去圖書館了，楚因那個人想必下雨天也不可能出門的。他很討厭下雨天，一到下雨天脾氣就格外壞，她特別同情那個時候的廚師女僕們。

還是不要等雨停直接回家吧。如果她沒記錯，她今年春天在這裡放了一把傘，一直沒有拿走。正開啟店門她就看見了令人驚悚的一幕，周鹿滿身狼狽地走在雨中，看起來像是朝著這個店的方向來的，她的心臟提到了嗓子眼的地方，迅速關上了門，而店門口的那兩塊布總算也是及時落下沒讓她暴露，可萬一他到店裡來怎麼辦呢，不然還是躲在後廚房吧。她正躊躇不定之時從玻璃窗前看見周鹿坐在了店門前路旁的長椅上，就那麼坐定，也不管是不是被雨淋到。言果見此眨了眨眼，坐回到了玻璃窗前的位置上，把窗簾拉開一個小小的縫隙以便觀察周鹿什麼時候離開。

這場雨像是下了一個世紀那麼長，路面的梧桐葉像是沖刷不完一樣，順著積水飄走三兩片又來三兩片。周鹿坐在雨中巋然不動，像是一尊雕像。她皺了皺眉頭。不然，還是······

半晌後她穿著玩偶裝打著傘站到了他的身旁。周鹿也就一開始稍顯陰鷙地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就不再理她，甚至懶得開口讓她滾開。

雨下到傍晚時分才停，上回那個姓鄭的司機在雨落後的一小陣子後才找到他們家的少爺，急衝衝地把他護送上了車就絕塵而去，想當然的，離開時周鹿也沒有往她這隻玩偶熊的方向看上一眼。

太陽緩緩落下，在她脫去玩偶服和店員道了謝出店門後整個世界都被染得一片通紅。她用盡全力才想到一個讓她滿意的詞彙來形容：美好得像一場夢境。這可能是太陽公公對於做好事的她的一點獎勵吧。她把手搭到肩上想撥弄一下自己的頭髮，摸了好半天才想起來自己已經把頭髮剪掉了。大大地嘆了口氣後她便哼著小曲走向了楚因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