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貴人。”

中年文士用袖子擦了擦額頭因緊張而冒出來的細汗,嚥了幾下口水,這才緩過一口氣來。

他先是攏了攏袖子,才鄭重其事的看著顧雲朝,深深施了一禮,然後擺出一副欲言又止,你快來問我吧的樣子出來。

顧雲朝冷眼看著他作戲,也不阻止,這時見他戲做完了,居然還不說話,而是等著自己主動開口詢問,不由一哂,不想再搭理這個蠢貨,一招手,就要帶著葉瀾離開這裡。

“貴人且慢!”中年文士一見顧雲朝要走,馬上故不得再故弄玄虛,伸手又虛攔了一下顧雲朝的馬匹。

顧雲朝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一副洞察一切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扭捏作態的小丑。

“貴人息怒,實在是小的見貴人您面色赤黃,恐是身有貴恙,小的身有岐黃之術,不忍見之,這才冒昧當街行事,請貴人見諒。”

中年文士咬文嚼字的說著半通不通的話,聽得顧雲朝的嘴角連抽了幾抽,“好好說話就行,不用拽文。”

聽到這話,中年文士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這才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說道:“這不是怕貴人嫌棄小人說話粗鄙,現跟人學了幾句嘛,”說著,中年文士伸手撓了撓頭,“讓貴人見笑了。”

顧雲朝可沒有時間和他閒聊天,他還要趕著回去陪他的阿音呢,如果不是旁邊一間店鋪裡面的一個雕刻小件看起來有點意思,又正被店裡的顧客拿在手裡把玩,他早就打發掉這個莫名其妙的人了。

現在正好,既可以聽聽這個人要說些什麼,又可以等那個顧客對雕刻小件沒有興趣之後,將之買下來送給阿音。

或者,應該反對來說才對,利用這個時間等著那個顧客放下那件雕刻小件,順便聽聽這個人要說些什麼。

看到顧雲朝沒有像一般人那樣,一聽到別人說自己有病就惱羞成怒,中年文士心中暗喜,只要讓自己將話說完,就是完成了任務啊。

雖然顧雲朝表現得愛搭不理,可這不是貴人遇到他們這些平民百姓的正常操作嗎?中年文士絲毫不以為意,自顧自的說了起來,“貴人,您的臉色黃中帶赤,虛火上升,小的對於岐黃之道還算精通,不如讓小的給您把下脈,看看您是不是有什麼不適之處?”

中年文士努力的做出一副為顧雲朝的身體擔心的樣子,可是顧雲朝卻毫不領情,他的身體狀況自己清楚得很,根本就不用外人擔心,更何況,皇族中人的脈,可不是隨便什麼人想診就能診的。

說得嚴重一點,他們皇室中人,身體情況都屬於是機秘,就算身上有些什麼不適,或是有些病痛,也都是要由御醫來診治,什麼時候能輪到這個明顯是江湖郎中的人過來摻和了。

“大膽!”

像這種事自然不需要勞動顧雲朝和這個中年文士廢話,葉瀾看著這個中年文士不知事的樣子,連忙出聲打斷他,免得他還要繼續滔滔不絕下去,壞了王爺挑選禮物的心情。

“這位將軍,”中年文士面對著葉瀾的時候,就完全沒有了面對顧雲朝時候的膽小瑟縮,說話也利索了,“話可不是這麼說,做人不能諱疾忌醫,有了病就要早做診治,這樣才不會將小病變成大病。”

葉瀾淡淡的瞥了這個不知深淺的傢伙一眼,雖然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可是在這大街上攔著他家王爺就要給他家王爺看病,怎麼想怎麼不正常。

“我家主上的身體自有專人調理,不用你這個江湖郎中操心,還有,我也不是什麼將軍,不要亂叫。”

“話不是這麼說的,如果不是看您主上臉色不對,我也就不會站出來討這個嫌了,您主上的身體是有專人調理,可是現在看來,調理得不是太到位呀,嘿嘿,這位,這位官爺,”

中年文士頓了一下,和找出了一個自認為合適的稱呼,接著說道:“小的也是一片好心,想要幫貴人診脈,萬一要是有什麼隱疾,”

說到這裡,中年文士又別有意味的挑了挑眉毛,隱疾兩個字還說得小小聲的,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好像顧雲朝真的有什麼隱疾一樣。

“我家主上身體很好,休要在這裡胡說八道。”

葉瀾狠狠的訓斥了一句,看著顧雲朝已經抬腳邁步,向街邊的店鋪走去,顯然已經對這個文士沒有了興趣,當下也不再聽他胡扯,伸手將中年文士向旁邊一推,“讓開,別擋著路。”

說完,也不管被他撥到一邊的中年文士如何的氣憤,叨叨著什麼諱疾忌醫之類的話,跟著顧雲朝就邁步進了店鋪。

這間店鋪是專賣文墨用品的,一進正門,就是一溜的書案,書案上擺放著各種筆墨紙硯之類的文房四寶,而在後面的百寶閣上,則擺著一些筆筒,筆架之類,放在書房的擺設。

顧雲朝看到的,就是其中一個筆筒,這個筆筒是竹子做的,造型活潑,在筆筒的下面有一個長條的底座,底座上還雕刻了好幾個小和尚,有的在打水,有的在練功,還有的懶洋洋的在睡覺,這些小和尚每一個都胖乎乎的,憨態可掬,看起來特別可愛。

剛才那個顧客將這個筆筒拿在手裡把玩了半天,又和掌櫃討價還價了半天,最終可能還是因為價格的原因,這才忍痛放棄。

可是顧雲朝就沒有這個顧慮了,見到之前的顧客已經放棄筆筒,顧雲朝連價格都沒有問,便直接進店將之買了下來。這些小和尚雕刻的這麼可愛,阿音一定會喜歡的。

買完筆筒,又去醉仙居打包了一隻那裡的燒雞,也是阿音最愛吃的那款,這才帶著護衛們打道回府。

楚玄音剛剛處理完府裡的瑣事,懶懶的歪在房間的榻上休息,就聞到一股好聞的味道從外面傳了進來。

“小竹,今天廚房做什麼好吃的了?”

雖然每天的採買都會給楚玄音報帳,可是她自是不會什麼事情都問個仔細,因此也不知道今天吃的什麼,自然是要問上一問了。

“怎麼聞著有點像醉仙樓那家的燒雞呢?難道咱們府上的廚子手藝漲了?還是他們去拜了醉仙樓的師傅為師?”楚玄音疑惑的說道。